“沒有,”元之荞否認,“隻是我覺得,克倫威爾先生很像我的一個朋友。”
“叫我利亞姆就好,”鐘以墨笑笑,将桌面上攤開的報紙放到一邊,“不知小姐名諱?”
“Smith·Cecilia.”元之荞注意到鐘以墨手邊的報紙,“你看得懂國文?”
“不多,隻有一點,”鐘以墨半真半假,“小時候在這生活過一段時間。”
元之荞的眼神一下變得銳利,她仗着墨鏡遮掩,開始審視鐘以墨。她知曉進門時突如其來的熟悉感是什麼了——鐘以墨再見唐曦時,也是用這樣的方式逼退了糾纏唐曦的混混。
元之荞越看越覺得面前之人熟悉,利亞姆除了性格與書中描寫的鐘墨有些不同,他的長相完全符合鐘墨的描寫。
答案簡直要呼之欲出,元之荞這時卻不敢确定利亞姆就是“鐘墨”了,畢竟克倫威爾家族龐大,萬一旁支中也有混血……
“斯密斯小姐怎麼這麼看着我?”即使看不清元之荞的神情,鐘以墨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元之荞的掃視的眼光。
應侍生端來咖啡與甜品,适時打斷了二人。
元之荞謝過應侍生,稍微調整了狀态:“不過是好奇而已,利亞姆既然在這住過一段時間,也學過一些國文,那你一定有國名吧?”元之荞不甚在意地發問,“不知你的國名是什麼?”
聽到這話,鐘以墨心裡閃過一絲警惕:“斯密斯小姐怎麼會問這個?”
元之荞拿起瓷盤上小巧的銀匙,輕輕放入杯中,玫瑰樣式的拉花被她緩緩攪成一團碎雲,悄然融入咖啡裡:“不是說了嗎?好奇而已,而且我覺得他們的國名很好聽,便也給自己取了一個。”攪拌完,元之荞将銀匙放回手邊瓷盤,抿了一口。
好苦。
杯子被重新置于杯墊,元之荞擡眸,發現鐘以墨在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等待她的下文,元之荞笑了笑,給出他想要的回複:“尤美麗。”
有魅力?
鐘以墨唇角揚起,清淺的笑變為了低笑,好一會,他才帶着笑顔看向元之荞,目光晏晏,誇贊道:“很符合。”
元之荞不知道鐘以墨在笑什麼,明明自己模仿的洋人發音很典型,不會有人看出端倪,莫非是口音問題,鐘以墨沒聽明白?
鐘以墨修長的手指勾上杯耳,他看向杯中漾起漣漪的黑咖啡,指尖無意識地摩挲杯壁,這才回答元之荞之前的提問,他聲音輕柔緩和,帶着不易察覺的懷念,像是透過這個名字,提起了另一個人,“以墨。”
“尹默?”
元之荞重複得又快又大聲,身子也不自主地前傾,想要聽清鐘以墨的發音。
音調明顯不對,鐘以墨張了張嘴,想要糾正元之荞的發音,但下一秒,他又覺得外國人能說到這份上已經很不錯了,沒必要锱铢必較,于是颔了颔首:“對。”
元之荞皺眉,頓感一陣失望,看來對方不是鐘墨啊,姓都不對,所以可能真是旁支?元之荞貝齒關合,心中仍有些不甘,追問道:“不姓鐘?”
“不姓鐘。”鐘以墨笑着,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聽到接二連三的否定,元之荞的身體終于洩氣似地靠回椅背,最後端詳了鐘以墨一眼,心中思索。
外國人的發音就是不标準,說不定她聽的不是“尹默”,而是“尹沫”。畢竟利亞姆這樣的外貌與配置,無論誰來看,應該都是配角或者主角。
元之荞想起朋友給她看的另一本三角虐戀,不過時間太久,她已經有些記不清了,裡面的主角好像叫尹沫?還是尹夏沫來着?元之荞雙瞳放空,既然自己能穿來這個書中世界,或許書中世界的人也能穿去别的世界?
這樣想來,面前這個利亞姆給自己取名尹沫,而自己給自己取名元之荞,然後自己穿了,所以利亞姆就是那本虐戀的主角,不過是還沒來得及穿……
“斯密斯小姐,”鐘以墨打斷了元之荞的天馬行空,“不知能夠告知,我哪裡像你的朋友?”他看向元之荞的墨鏡,似乎想透過黑色的鏡片,看清她在鏡片下的容貌與神情。
元之荞重新坐正身子,像淑女一般,優雅地撕開了一小包白砂糖,然後将其全部倒進了杯中:“眼睛,”銀匙與杯壁碰撞出叮鈴的樂聲,似乎讓元之荞想起了什麼高興的事,她補充道,“你們的眼睛很像。”
一樣的澄澈幹淨,一樣的隻看一眼,便會讓人挪不開目光。
“眼睛……”鐘以墨喃喃自語,忽而被元之荞黑色蕾絲手套上的光蜇了一下,這才注意到,原來元之荞的無名指上戴着戒指。
戒指反戴,鑽石那邊被元之荞遮在了掌心。如此戴法,要麼是她不想别人注意到已婚身份,要麼是她想利用鑽石的切割面與硬度,用作出手時傷人的暗器。
鐘以墨移開視線,看向元之荞的臉,倏地想起了應侍生說過的話。
[魯卡專門做貴夫人的情人,陪她們喝酒跳舞、暖床解悶……但不是每個夫人都性格溫和,上次來,魯卡的脖子就好大一條血痕]
他低頭,端起有些涼的咖啡,也抿了一口。這位夫人,應該就是魯卡看走眼那種類型吧。
他放下咖啡,将甜品推了過去:“斯密斯夫人,這份下午茶由我請你吧。”他起身欲結賬,卻被元之荞當即攔下。
“利亞姆幫我解了圍,作為答謝,應該由我買單才對。”元之荞注意到他對自己稱呼的變化,但元之荞毫不介意,将戒指冉冉撥正。她不想欠别人人情,或意外纏上瓜葛,畢竟斯密斯夫人是個限定形象,她可沒有那麼多時間用這個身份社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