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班沒有姓周的,其他院系的他隻知道一個周子琛。
然而他跟周子琛根本沒說過話,要不是楚勁雄愛八卦,他都不認識文學院的人。
難道是周子琰?
她怎麼知道他叫吳旭東?
他狐疑地屏住呼吸,下意識往車廂門挪了幾步。
對話還在繼續。
剛子顯然不耐煩了,氣得沖上來跟趙建華推搡起來。
趙建華圍着貨車廂玩起了秦王繞柱,笑着說道:“别生氣啊剛子,我這不是好心幫忙嗎,出門在外,都是兄弟,能幫則幫。”
剛子氣得不輕,一把薅住趙建華的胳膊,把他摁在了貨廂車門上,導緻陳舊的門闆子猛地凹進去一塊。
剛子揮拳威脅道:“别以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再不滾老子卸了你的胳膊。”
趙建華笑着辯解,正好臉貼在凹陷的縫隙處,瞪大了眼睛往裡看。
不期然跟吳旭東四目相對。
吳旭東怔怔的看着他,趙建華也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大學生真的在車上呢。
他趕緊沖吳旭東使了個眼色,嚷道:“好好好,我走,我走行了吧,你松手。”
趙建華回去後唰唰寫了張紙條,交給了弟弟趙建軍:“快去,假裝找剛子勸架,趁機塞到貨廂門縫裡,去!”
趙建軍是個大學生,去年從文學院畢業,在報社幹了幾天,受不了氣,就來自家哥哥這裡幫忙。
他性格木讷,一向聽話,沒問緣由,趕緊過去了。
趙建華則拿起大哥大,給周子琰回了個電話:“喂,人在車上躲着呢,車子抛錨了,在我家對門修車鋪。接下來要我怎麼做?”
“是這樣的趙老闆,我是海軍偵查營的技術指導員周子琰,吳旭東是我爸戰友家的孩子,五歲時被人拐賣,我剛找到線索,追到了這裡。如果貨車上路了,你能幫我跟蹤一下嗎?我和吳家都不會虧待你的。”
“好說好說,我這就去安排。”趙建華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的機緣呢,一口應下。
車行生意忙,按理說他不該走開。
可是對方是什麼身份?
海軍偵查營,技術指導員?
聽着就很了不起。
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趙建華不會傻到用金錢來衡量。
事成之後何愁沒地方安置他這個書呆子弟弟。
趕緊叮囑道:“軍啊,我要出去一趟,看好妞妞。”
趙建軍趕緊應下,什麼也沒問。
趙建華則拿上大哥大,備用電池,牛皮錢包和鑰匙,又揣了一條軟中華,開車去前面路口等着。
*
吳旭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他湊在豁口那裡,遲遲沒有動作,直到門外響起了光頭跟剛子讨價還價的聲音,他才猛地回過神來,退回了車廂後面。
紙條上寫的是——
【吳旭東:
你的朋友周子琰正趕來幫你,千萬小心,别跟人販子硬碰硬,我也會幫忙,别怕。
——昨晚的大哥大老哥】
字迹潦草,顯然是為了趕時間,但是,該有的信息全部具備。
周子琰怎麼知道他叫吳旭東?
怎麼知道他追人販子來了?
她來找他,又是出于怎樣的一種目的?
總不見得是他兒時的舊相識吧?
不,不可能,他不記得自己認識一個假小子。
思來想去,吳旭東隻想到一個可能——
周子琰是軍官,跑來打拐隻是順手幫警察的忙。
多半是楚勁雄報案的時候被她撞上了,誤打誤撞知道了他的名字。
所以,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他把紙條折疊起來,塞進了褲兜裡。
貨車抛錨隻是一個小問題,發動機的油管接頭漏油了,一小會兒就修好了。
很快,貨車重新上路。
完全不知道有一輛低調的老舊白色桑塔納跟在了自己身後。
*
周子琰回到車上,神色平靜的系上安全帶,出發。
剛開出去五分鐘,大哥大響了。
趙建華直接報了個加油站的名字。
王騰虎沒聽清楚說了什麼,好奇道:“周指導,誰啊?”
周子琰不鹹不淡道:“軍工廠,艦隊要的那批水下聲呐調試好了,讓我明天去試試。”
“那真不錯,聽說是周指導親自改進的技術?”王騰虎拍起了馬屁,“還真是虎父無犬女啊。”
周子琰沒理他。
他知道她老子是誰,那他知道“王耀宗”的老子是誰嗎?
跟她老子可是一個炮校畢業的。
跟她大舅是連襟,做過她媽媽的同事。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王騰虎吓得魂飛魄散的樣子了。
一腳加了油門,飛速追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