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他受傷。
怕他樹敵太多。
畢竟,這會兒人多,真要是打起來,他未必能占上風。
何況王大石還帶了三個兒子過來,而他頭上還有傷。
凡事不能沖動,他這毛病得改改。
他順從地坐下了。
一隻炸毛的刺猬,就這麼輕而易舉,将那紮人的刺捋平,安靜地坐着。
周子琰把他往旁邊推了推,緊挨着楚勁雄坐下,生怕他沖動吃虧。
楚勁雄也知道她的用意,趕緊拽住吳旭東的衣袖,攔着點。
周子琰有兩個選擇——
要麼順着王大柱,搞一個“選帥”,這樣那些躍躍欲試的人家應該都會來攪合。
要麼不予理會,堅持就要“王耀宗”,徹底激起那些紅眼病的妒火,讓他們狗咬狗。
兩個法子應該都能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畢竟人心都是這樣的,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開大吉普。
但是第一個法子,絕對會傷小東的心,哪怕隻是做戲。
她笑着回道:“不用,我在部隊很忙的,沒有孩子才好呢。不過彩禮我是一分都不肯少的,要不然,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吳旭東:……姐姐真好,怕我傷心什麼話都肯說出來哄我。
楚勁雄:卧槽,不能生育都不嫌棄的嗎?富婆姐姐對吳旭東是真愛啊?磕到了。嗚嗚嗚,求求了,你們原地結婚吧,百年好合。
王騰虎:我怎麼不知道他們已經感情這麼好了?我到底錯過了哪一環?
一旁的王大柱也懵了,下意識看向了王大石:這可怎麼辦,這女人不按常理出牌啊。
頭疼。
王大石也頭疼,卻還是笑着說道:“周指導,你還年輕,不懂老來凄涼的苦楚,要是沒有個一兒半女的,老了生病了連個端茶倒水的人都沒有。再說了,你跟我家虎子是戰友,我還能有錯話給你聽嗎?還是别跟耀宗處了,真的不值當。”
“又不是什麼絕症,值不值的我自己知道,你們不必再說了,我跟他隻是因為彩禮沒談攏,還沒想分手。”周子琰不清楚這事是不是真的,不過這不重要。
就算小東真的不能生育,她也不會輕視他。
王大石見這個法子不管用,隻得下狠手了:“周指導,我還是勸你一句,換個人吧。咱家耀宗啊,八字太硬,克母克妻,會害了你的,不信你問問,當初他媽媽生他,是不是大出血差點死了,最後把子宮摘了才撿回一條命。”
這話一出口,周子琰是真的惱了。
人談伯母生他的時候可順利了,一點事都沒有。
這群人血口噴人,變相詛咒談伯母,真是無恥至極。
可是不等她開口,吳旭東便起身道:“沒錯,算命的說過了,我活不過二十五歲,你選個健康的吧。”
周子琰震驚:“你胡說什麼呢?”
“我不能害你。”吳旭東嫌煩了,他知道這群人的目的,也知道周子琰的好,這就夠了。
他希望周子琰不要考慮他的感受,先把這個戲演下去,要不然,接下來還不知道這群人要怎麼潑他髒水呢。
說不定還會說王大毛的孩子是他的,到時候他的名聲就徹底臭了。
不用懷疑,這群人什麼都幹得出來。
他不想再為這個問題糾纏了,反正隻是為了挑唆他們内讧,讓周子琰重新選個男朋友,最能激起這群人争奪的鬥志。
也最能讓他們狗咬狗。
他轉身往卧室去了:“我看會書,飯好了喊我。”
王大石一看,計策奏效,立馬把他的三個兒子往前拽了拽。
周子琰卻起身,追到了房間裡面。
關上門,她看着坐在窗口的吳旭東,走過去搓了搓他的頭發:“别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我沒有。”吳旭東擡頭,摁住了她的手,“就這樣,事情會順利一點。”
“你說過會聽我的。”周子琰不忍心,就算是演戲,這麼做也太傷人了。
吳旭東握緊兜裡的黃鶴樓:“姐,我知道你願意護着我,這就夠了。”
周子琰心疼壞了,沒忍住,抱了抱他。
二十二歲的男大學生,坐在那裡便是一道風景。
二十四歲的女軍官,站在旁邊宛如一座燈塔。
隻要燈塔亮着,黑夜便一點也不可怕。
吳旭東沒動,臉埋在漂亮姐姐的心口,滾燙一片。
他的聲音悶悶的,帶着一絲難為情:“松手吧姐,我怕熱。”
怕我再也離不開你的熱。
怕我一頭栽進去,再也不願意醒來。
周子琰不再勉強,轉身的時候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
倔強的流浪兒反握住她的手,他真的沒事,真的。
不過她再不走的話,他會有事。
他會控制不住自己。
他會想要親她。
快走。
他盯着她那水潤紅豔的唇,一遍遍在内心呐喊。
直到周子琰出去了,他才松了口氣。
默默撫摸着被她用力握過的肩膀。
那裡殘留着她的餘溫,燥熱,堅定。
他需要拼盡全力,才能壓制住那股原始的沖動,不去親她。
身體還是很涼,但這一絲的暖卻長驅直入,直達心湖。
蕩起一陣洶湧的浪。
他想,他就快變成水鬼了。
*
周子琰出去後,王大石一臉期待的看着她。
并不知道她是個報複心很重的人。
雖然她答應了小東,按着現在的發展演下去,可她沒說要在這三個歪瓜裂棗裡選啊。
雖然其中有一個長得還算人模人樣的。
搞不好錯種了。
周子琰認真看了看,不滿道:“你這三個兒子太醜,看不上,你們村裡沒有長得帥的嗎?”
王大石:……醜嗎?不覺得啊。
王大柱:對不住了哥,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王騰虎:我這三個弟弟哪個不比我帥?看來周指導眼裡的我是也個醜八怪?好氣。
楚勁雄:姐姐好厲害,這波打臉夠爽的,也算是替吳旭東出了口惡氣。
王家兩醜:……這個女人是不是太殘忍了?瞎說什麼大實話。
王家小帥:我也醜?這個女人瞎了。
正面面相觑,王大河跟王大竈來了。
這種好事,誰也不肯落後啊。
王大石家已經有個軍轉幹部的虎子了,也該給他們家一點機會了。
王大河最是心思深沉,來了沒有說什麼,隻把他的兒子往前推。
王大竈則魯莽多了,一來便咋呼道:“二哥,聽說你那個便宜兒子攀上高枝了?這可不行啊,當初兄弟們沒少幫襯你家,你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說罷王大竈看了眼坐在堂屋的女人,笑道:“你就是周指導吧?我跟你說,耀宗命硬得很,你還是找個父母雙全的有福氣的小子比較好。不信你看看我這兒子,身強體壯——”
話還沒說完,周子琰抓住他的漏洞,問道:“‘耀宗’不也父母雙全嗎?”
“他?”王大竈撇撇嘴,他可是聽大石哥說了,耀宗的親生父母都死了。
不過沒等他開口,就被王大柱一把扯了過去,毫不猶豫,一拳頭揮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