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5月2日,北城西城區一所大雜院裡,一大早就鬧哄哄的,各家着急忙慌地起床洗衣做飯,大部分人趕着去上班。昨天是勞動節,全國勞動人民放假一天,大雜院裡大部分人家都在廠裡工作,不僅放假,還有活動參加。昨日的熱鬧延續到今天,大家在院裡很樂意和别人分享他們昨天過得多麼快樂,以及攀比哪個廠的福利好活動精彩,還有誰得了勞模實至名歸,誰并不是。
二進院西廂房卻格外安靜,秦振軍和妻子孟蘩也早早起床,隻是輕手輕腳地收拾、做飯,因為他們的女兒秦曦還在睡。
不是他們太過溺愛女兒,縱容已經17歲的高三生睡懶覺,隻是昨日勞動節全民歡樂的時候,他們的女兒高興地出去玩,卻躺着被抱回家。被不知道哪個缺德鬼從後腦勺重擊,昏倒在巷子裡,還好昨天街上人多,很快被人發現送到醫院,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意外。
他們夫妻倆多年來就這麼一個女兒,如珠如寶地養大,昨天得知女兒的事情,被吓到心髒突突地跳,腦子充血一般昏沉,還好醫生說女兒隻是輕微腦震蕩,沒有什麼大事,不然他們夫妻命都得去掉半條。
“你把稀飯和雞蛋留在鍋裡溫着,等女兒起來吃。我先去學校給女兒請假,然後就去上班,中午我離得近會帶飯回來看女兒,你就不用回來了。晚上我們早點下班回來,一起去派出所問問,有沒有抓到那龜孫。”秦振軍小聲地叮囑媳婦。
孟蘩也小聲地回複,“好,你中午記得給女兒帶肉吃,要給她補補,還有别帶辣菜,醫生說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如果你食堂沒有肉,帶着肉票去國營飯店給女兒買。晚上的飯菜我會帶回來,你就不用帶了。”
“也行。那你去看看女兒睡得怎麼樣,再就出門。”秦振軍拿着包腳步輕輕地走出門,開門關門的吱呀聲已經在動作放慢後小聲許多,但秦振軍頭一次覺得,這門該換了。
“好,你慢點騎車。對了,你别忘了找人換老母雞。”孟蘩再次提醒丈夫,同時加速吃飯,快手快腳收拾東西,然後打開女兒屋子的門,進去看她睡得還算安穩,也沒有發熱,便出門上班。
日上三竿的時候,大雜院已經恢複安靜,秦家屋子裡,秦曦在炕上醒來,她感覺睡了好長一覺,夢裡紛亂,醒來還是很疲憊。她掀開被子坐起身,“嗚,頭暈……”
秦曦雙手捂着頭,想阻止在腦中旋轉的世界,十幾秒後,終于平靜下來,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陌生又詭異熟悉的房間,身下的是連着牆壁的火炕,炕邊有櫥櫃和矮桌,炕正對着門,紅漆木闆門有些老舊脫漆,門左牆上有個窗戶,不是那麼遮光的厚實布料制成的窗簾閉着,窗戶下方是一個實木書桌,配一把椅子,上門還有一個小鏡子。
她下床穿上塑料拖鞋,走向書桌,動作緩慢穩當。她伸手拿起小圓鏡,看到鏡子裡的臉果然不是她自己。年輕稚嫩,膠原蛋白滿滿,鵝蛋臉,五官是比較合格的三庭五眼分部,偏狹長的大眼睛,眼中帶着些微驚吓和果然如此的笃定,高挺小巧的鼻子,不大不小的嘴巴,略薄的嘴唇失了血色。
她心裡想,“哇哦,我從清冷型,升級高冷型,以後長開,就是冷豔型美女了。這次穿越好像不虧诶,年輕這麼多。”
此時終于接受現實的秦曦,心情還是平靜的,原來不是做了一場夢,夢裡的事情都是真實的另一個人的人生,哦,以後是我的人生了,隻是前半段我無法改變,以後的日子,卻不會再跳入大坑。我既然已經提前知道結局,且很不滿意,我決定更改它。
不過,不着急,先解決另一件人生大事,她餓了。
秦曦按照記憶提示,摸索着吃完早飯,把碗筷一放,回屋繼續睡覺。腦袋還疼着,任何稍微急切的動作,都會感到眩暈難受,還是平躺着更舒适。
她滿足地躺下,被褥很舒服,松軟的新棉被,是今年春天爸媽專門為她新制的。
隻是還沒躺一會,突然想起了咣咣的敲門聲,煩死了,這誰啊,打擾病人休息,這麼沒有眼力見!秦曦皺眉不想動,想着如果沒有人去開門,門外的人應該會自覺地離開吧。
可惜,她把人想得太有素質了,锲而不舍的敲門聲更大了。
好煩哦,感覺門都要被敲壞了!秦曦心裡罵罵咧咧地起身,這聲音鬧得腦袋疼。
“别敲了,誰呀?”秦曦搭拉着鞋,慢吞吞地走,帶着火氣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