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枝榮又想藏,剛一動,右邊傳來了一道低沉的男聲:“别動。”
姜枝榮瞪大了眼,看着他,眼前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布衫,手裡拿着已經滅了的油燈,黑夜中,姜枝榮不太能看清他的臉,隻覺得他的輪廓很清晰,深深地記在了她的腦海裡。
姜枝榮松了一口氣,還好,是土匪,不是群狼。
男子悄無聲息地靠近姜枝榮,扯了衣服上一塊布,熟練地給她包紮了起來,姜枝榮剛想開口便被他捂住了嘴。
他示意姜枝榮看前方,果然還是有狼,不過她竟然不害怕了,不知為何信任起土匪來了。
男子看着狼越來越近,示意身邊的人都不要動,包括姜枝榮,就這樣,他和狼對峙着,那隻狼露出尖銳的獠牙,眼睛在月光下反射着綠光,而他的眼睛,卻比這黑夜還要深邃,還要沉。
那隻狼似乎感受到了殺氣,有些躁動不安起來,男子從腰間掏出一把細小的刀,在狼撲過來的一刹那閃身,狠狠插在它的背上,留下了一道鮮紅的印記。
狼感覺到疼痛,似乎更加急躁了起來,那鮮豔的紅就這樣倒映在男子的雙眸中,他的眼睛似乎比血還要鮮紅,那隻狼被震懾住了,不敢貿然攻擊,便逃了去。
姜枝榮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難以抑制地惡心和恐懼。
男子帶着跟着他的人和姜枝榮慢慢往外走,在這個土匪頭子的帶領下,姜枝榮很快安全地出來了,那狼也沒有帶着夥伴追上來。
“算你運氣好,沒有碰上群狼或者餓狼。”
“它不餓嗎?”姜枝榮瞬間表情尴尬了,真不知道自己問的是什麼話,不過她倒是餓了,那些點心都給了大嬸,她是一口都沒吃。
土匪頭子雲淡風輕地解釋着:“前面那麼多餓死的人,能不夠它們吃的?”
他實在是說的太平靜了,姜枝榮則是又一陣惡心,她雖膽大鎮定,但到底是沒見過多少血腥的事情,這一天聽到和見到的事足夠讓她心驚肉跳一年了。
這樣想着,姜枝榮真的吐了,隻是幾乎沒吃什麼,最後隻能幹嘔,她今天實在是太狼狽了,她活了二十年哪天不是光鮮亮麗的。還好隻是在土匪面前丢了臉,不過這土匪不會是要把她也抓回去吧。
她看着眼前的“土匪頭子”因為自己剛剛的幹嘔,離她又遠了幾步,心裡松了一口氣,還好我夠狼狽,他應該不會想抓我回去。
“你是什麼人,為何來這裡,有什麼目的。”
姜枝榮像被審犯人一樣問了一通,她轉了視線:“我是扶水縣王大嬸家的,哎呀小時候燒壞了腦袋,一時清醒,一時糊塗,不知怎的就到這來了,你們可要小心,我糊塗的時候可是什麼都幹得出來的。”
她想,或許這和下午見到的是一撥人。
那男子明顯不信,靠近了她一點,想要看清她的容貌,奈何她現在臉上又是口水又是灰土,他偏了頭:“現在是特殊時期,要麼你老實交代,要麼我把你口中的王大嬸綁來對對口供。”
姜枝榮聽着他的語氣還是那麼平淡,好像綁一個人和吃早飯一樣,尋常又普通。
不過是剛剛一瞬間,她看清了他的面孔,那雙眼睛比這黑夜還沉,有着不容反駁的威嚴,她又擔心起來了,如果交代了可能會牽扯到沈臨西,他們會威脅到土匪利益的,但是,她也不能這樣出賣了王大嬸。
姜枝榮實在糾結,索性趁其他人不注意拔腿跑了起來,她也知道自己是跑不過他們的,但總比在這裡被架在火爐上烤要好,大不了一死,就這樣跑着,她的腳步越來越沉,本就一天沒有吃東西,現在更是難受了。
身後人們反倒追的不緊,那個土匪頭子隻是從容地跟在後面,她回頭,好像感覺到了他在笑,是那種蔑視一切的笑,仿佛她就是待宰的羔羊,還做着無力的掙紮。
姜枝榮看着他和黑夜融為一體,朝她壓了過來,腦袋一昏,眼前也黑了。
她好像做了很長一個夢,夢裡有着滿桌的佳肴等着她,她拿起一隻雞腿咬了下去,夢裡的東西真是美味,就是硬了點。
此時嚴昱正抱着手瞪着她,他便是被這個小姑娘認作了土匪,跑着跑着又暈了過去,醫生說她是水土不服,再加上沒吃東西,又有些發燒。
他剛剛隻是想摸摸她有沒有退燒,誰知道還沒等他碰到,這姑娘就抱着他的手咬,還以為她也是十分警覺的人,隻是現在她正吧唧着嘴巴,仿佛在吃東西,看來隻是真的餓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