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昱摸出腰間的槍,細細地擦着,白玉看着他沒有說話,他在煩躁的時候就會擦槍。
“怎麼了?”嚴昱看了一眼白玉,見他面露難色,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昱爺,我隻是怕您又跟楊督長吵起來,他也是為您好。”這次他們的行動完全是私自決定的,隻怕楊督長是要興師問罪了。
“我這也是為他好,為百姓好。”嚴昱把槍放進槍套中,利索地挂在腰間,他說的話還是那麼的雲淡風輕,仿佛一件不值得提的小事一般,要不是白玉熟悉嚴昱的習慣,是要相信他無所畏懼了,隻是這次他們是在冒險,看來連嚴昱都沒有十足把握。
嚴昱拿起了電話,先是撥到了飯店,那天他就已經記下這個号碼了。
沈臨西的事情已經辦完了,隻是沒等到姜枝榮回來,他也不敢走。雖然姜問安在信裡告訴他不用擔心,可他怎麼能不擔心,她就這樣被扣在一個陌生男人那裡,誰能想到會發生什麼。
前幾日有了消息,扶水縣五公裡外有一處宅子,隐藏地很好,他費了不少功夫,在扶水縣附近地毯式搜索才找到,隻是那裡戒備森嚴,他根本進不去,終于今天門外放松了戒備,當然,宅子裡也沒人了。
電話鈴打斷了他的思緒,是飯店老闆接進來的。
“晚上七點,尚樸路7号。”
“嚴昱……”
沈臨西還沒說得出一句話,就被嚴昱挂斷了。
真是沒禮貌!
沈臨西氣急了,從沒有人這樣對待他,不過看在晚上應該能見到姜枝榮的份上,他忍下來了。
嚴昱挂了電話就和白玉去了民政廳,姜枝榮跟着嚴月換上了一身藕粉色的中袖旗袍,裙擺繡着銀色的蝴蝶,領口綴着一排珍珠,看上去俏皮極了。
“枝榮妹妹真是好看,果然還是旗袍更适合你。”嚴月很是滿意地看着姜枝榮,本來以為這衣服對姜枝榮來說會有點大,沒想到卻是剛好。
姜枝榮又是禮貌地笑了笑,她觀察了一圈嚴月的房間,有一面牆大的書架。
“月姐姐溫柔又美麗,還有一股書香氣,外公說喜歡讀書的姑娘都很有氣質的。”
“嘴真甜,你是滬城姜行長的女兒?”嚴月對姜家是有些了解的。
“月姐姐認識父親嗎?”
“倒也不是,隻是和姜家三少爺有過幾面之緣。”嚴月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憶,竟不經意地笑了起來,“姜家三少爺和二哥是戰友。”
“月姐姐是老師嗎?”姜枝榮岔開了話題,她想起了那套學生裝,還有這滿屋子的書,突然就連在了一起。“記得三哥曾經救過一批被舊軍閥劫持的學生。”
“我在當地的學校教國文。”嚴月彎着眼睛看着姜枝榮。
姜枝榮倒是真沒想到:“難怪月姐姐看着親切極了。”
嚴月給姜枝榮倒了一杯茶:“不知道你喝茶習不習慣,三少爺是很喜歡咖啡的,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嘗嘗吧,這是父親從江南帶來的。”
姜枝榮聞了聞,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她在家确實是喝茶多一些。
小時候她日日跟在姜問安身後,見三哥很是喜歡喝一杯黑糊糊的東西,她好奇極了,便從三哥的屋子裡偷嘗了一口,那苦味兒直沖天靈蓋,從那以後,便再也沒敢嘗過第二口。
後來長大一些,大家都喜歡洋玩意,而她也漸漸接受了咖啡的味道。
“茶不夠咖啡醇香,咖啡不夠茶清冽,煩惱的時候想喝咖啡,放松的時候想喝茶,說起來我的喜好可太多了,倒是沒有什麼特别的。”
“你這倒是和我二哥一個喜好。”嚴月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月姐姐,來的路上,我看這宅子十分大氣,正廳的門口還有一把鑄劍雕塑,很是氣派。”姜枝榮一口一口喝着茶,由心到身都放松下來。
“那是祖父的劍。”嚴月也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茶香倒是讓她想起母親了。“祖父曾經是護國将軍,到了父親,遭那些舊派軍閥排擠,回家關起門開了武館,這不正好,二哥天天給他撿人回來。”
“原來嚴家祖父是護國英雄,難怪這宅子裡看着就讓人生敬。”難怪嚴昱也是這樣心系百姓,姜枝榮轉着茶杯,又想到了嚴昱那勾着唇微笑的樣子。
嚴少将軍眉目深邃,講話時語調不疾不徐,有時有些不正經,有時卻又透着威嚴,終究是那世家大族的小公子,再多的不羁也掩不住他的光風月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