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售票員大媽從門口又推進來一個人,裡面的人發出哀嚎,她才大嗓門一吼道:“行了,走吧!”
說着自己就跟玩雜技一樣,車都開動了,人還吊在車門上,然後就不知怎麼的上了車。
林巧雲還慶幸,自己還能有個地方坐,不用像他們一樣擠的跟沙丁魚罐頭似的。
可沒等車開出一會兒,她就後悔了。
屁股底下的機箱随着大巴車的運轉越來越熱。
林巧雲隻能不斷扭動屁股,好緩解屁股上傳來的溫度。
“再也不想坐大巴車了!”這是林巧雲現在的想法。
看她難受的不行,小銅人偷偷從包裡探出頭,遞給她一杯水。
“主人,喝口水緩緩吧。”
這會兒車上聲音嘈雜,各種方言在飙,林巧雲也顧不上責怪小童偷偷從包裡跑出來了。
接過他遞來的水杯,喝了一口,泉水的清甜瞬間驅散了内心的燥熱。
林巧雲摸了摸小童光秃秃的腦袋。
小童感受到她手心的溫度,開心的眯了眯眼。
下一秒,林巧雲毫不留情的将他摁回了挎包裡。
“包裡有糖自己吃,别出來,小心被别人看到。”
車上到處都是人,保不齊有人無意間看到這一幕呢。
林巧雲可不敢賭。
煎熬了一個多小時,林巧雲總算是從大巴車上下來了。
一下車她就猛吸了兩口新鮮空氣,感覺在車裡待着,肺裡的空氣都變臭了。
其他人也都和她一樣,一下車,不是抱着樹吐就是深吸幾口氧氣續命。
尤其是王香蓮,吐的那叫一個狠,小臉都變得慘敗了,趙新立則在一旁耐心的照顧着她。
等衆人緩過來,林巧雲和他們告别獨自往城南去。
随着離石門大院越近,林巧雲的内心也變得說不上來的複雜。
她不是生長在這塊土地上十幾年的原主。
所以對這個地方沒有很深的眷戀,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幹娘一家,她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回這個地方。
走到石門大院标志性的大石頭前,林巧雲真的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站在那塊大石頭前看了又看,直到一個聲音将她喚醒。
“這是林丫頭?”有一點點熟悉的聲音,林巧雲轉過頭,正是院裡的費叔。
她笑着打了招呼,“是費叔啊。”
眼前這個人是原主父親的好友,以前是一個木匠,給人做家具之類的木工活。
後來限制和打擊私營經濟和個體經濟,費叔就被要求去木材廠上班了,不服從他就會被打成投機倒把或者資本主義。
沒辦法,費叔隻能選擇聽從命令去了木材廠。
“你這是從鄉下回來了?”
“嗯,放了兩天假,回來看看幹娘。”林巧雲解釋道。
費叔點了點頭,對這個舊友的女兒多關心了幾句。
“在鄉下過的怎麼樣?”
“挺好的。”
“費姐姐現在怎麼樣了?”之前原身父親去世,費叔沒來得及趕過來就是因為他的那個嫁出去的女兒。
聽說是懷着孕被她男人打的流産了,費叔氣的找上門去把他那個女婿打了一頓。
提到女兒,費叔歎了口氣,“你費姐姐這會兒也在院裡呢。”
這是接回來了?
林巧雲點點頭,“那行,等我有空了去找費姐姐玩。”
費叔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林丫頭從小跟閨女玩,說不定還能勸勸她。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院裡。
林巧雲跟費叔告了别,剛準備往幹娘家走,就聽到王衛國驚喜的聲音。
“巧雲丫頭?”
“你怎麼回來了?”王衛國跑的滿頭大汗的,手裡還拎着一包東西。
一邊跟林巧雲說話一邊擦汗。
“隊裡放了兩天假,我來看看你們,幹娘他們呢?”林巧雲往他身後看了看,沒看到人。
王衛國一拍大腿道:“都在家呢,你文月嫂子前天生産完,今天剛出院。”
沒想到這麼巧!
“走走走,快跟大哥回家。”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着,才一到門口,王衛國就大聲道:“媽!你看誰來啦!”
“媽!”
沒一會兒裡面傳來王嬸子親切的聲音,“來了來了!喊什麼?”
“不知道你媳婦正休息……”看到林巧雲的一瞬間,王嬸子一愣,随後嘴角上揚,眼睛發亮。
“巧雲!”
“你怎麼回來了呀,我的孩子!”她向前快走兩步,一把将林巧雲摟在懷裡。
“在鄉下吃苦了沒?坐什麼車回來的呀?”語氣從驚喜逐漸轉為哽咽。
聽的林巧雲喉頭也跟着發酸。
她強忍着眼淚,笑着摟住她,“幹娘,您看我像是吃苦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