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清也在幾根腐樹下找到了冬菇,摘下來放進自己的小木籃裡,很快就裝了一大半。
「叮,集體活動任務已完成,獎勵學習點數1,目前學習點數4。」
“四個離十個還有多少個?”顧彥清不識字,也沒學過算學,茫然的問系統,自然沒有得到回複。
顧彥清隻得把問題壓在心底,準備回家問奶。
姐弟幾個高高興興的回到家,結果發現家裡人竟然都在,就連在鎮上做學徒的顧老三以及經常住在娘家的媳婦都回來了。
顧老婆子面容嚴肅的坐在堂屋中間,一言不發。顧老爺子則是拿着自己空空的煙鬥吧嗒着,原本因為孫子病好舒展的皺紋又深了許多。
“奶,我們今天摘到猴頭菇了。”冬丫年紀小還看不懂眼色,一進門就興高采烈的對顧老婆子說道,讓一旁的顧老三和媳婦都忍不住柔了臉,他閨女真可愛。
顧老婆子擠出笑容誇了一句:“奶的四丫頭真能幹。”然後轉頭對春丫道:“今天家裡的活不用幹了,你去帶着弟弟妹妹出去玩會。”
“别去河邊。”說完顧老婆子想到前段時間孫子剛出事又補充了一句。
春丫感受到家裡的氛圍,也不敢多問,應了一聲便拉着弟弟妹妹出去了。
眼見幾個小的都出去了,堂屋又重新安靜下來,隻能聽到顧老爺子吧嗒吧嗒吸煙鬥的聲音。
一刻鐘過去了,兩刻鐘過去了,最後還是顧老三的媳婦錢曼玉忍不住出聲。
“爹,這次徭役家裡是怎麼個想法?”
“能有什麼想法,和以前一樣,每房輪人。”顧老婆子沒好氣地說道,但表情依舊嚴肅,很顯然這事還有得鬧。
“憑什麼啊?”果不其然,錢曼玉第一個不同意,直接跳了出來。
“爹,我們三房這幾年交的錢沒有三兩也有二兩了吧?隻要給那些兵爺交三兩人頭費,就能免了徭役,谷豐從小身體就不健壯,如果被征了徭役,就是要他的命啊!”
錢曼玉急道,不是她不孝順,而是爹娘這事做的太不厚道了,他們三房是在鎮上住沒錯,可就他男人那賬房學徒工的身份,一個月能拿一百文都算不錯了,更别說還有他們的嚼用。
成親五年,家裡一文的積蓄都沒有。她為了省錢,還時不時厚着臉皮回娘家打秋風,對嫂子的陰陽怪氣也隻當作沒聽到。
她圖什麼?圖個孝順爹娘的名聲?還不是想在征徭役的時候能讓老爺子出面,免了她男人的徭役。
畢竟本朝有規定,就算有銀子免徭役,也必須是戶主拿着戶籍才可以,除戶主之外的人拿再多錢也不行。
這條規定是因為在前朝的時候出過事,有人私下花錢免了自己的兵役,但是反手又陷害自己的兄弟去報兵役,結果沒想到被陷害的兄弟在戰場上立下大功,當上了大将軍,論功行賞的時候特意求下來的聖旨。
不過這條理,有利也有弊。很多大家長都用這條來拿捏子女。
顧老爺子不是迂腐之人,早些年就放出話,家裡沒錢,哪房不想被征徭役,可以自己出錢,他不會阻攔。
老大顧有糧懂點木匠手藝,攢了點錢,但運氣不好,剛成親花光了積蓄就遇到徭役,還好是力役,去臨縣修路。他又是家中老大,做慣力氣活,才沒出事,但回到家也狠狠修養了大半年才好。
老二顧滿倉也就是顧彥清的爹,老老實實去當了雜役,修了一年的河渠才結束,但也因為在水裡泡的時間久,一到陰雨天膝蓋就紅腫疼痛,嚴重的時候床都下不了。
有兩個哥哥的遭遇在前,老三顧谷豐自然不想被征徭役,他看向他爹,無聲乞求着。
顧老爺子心中一顫,又很快别過眼,家裡沒錢,他又有什麼辦法?
錢曼玉見公婆都不說話,明白免徭役這條路走不通,想到爹娘給自己出的主意,打算試一試。
“爹,我聽說這次徭役是縣太爺征發的,屬于力役,主要是修我們縣的水渠,規定沒有那麼嚴苛,每天管一頓飯。如果不想吃飯的話還會發十個大錢。”
這話一出口,家裡的氣氛一松,隻是縣徭役就還好,基本上沒有生命危險,隻是累人罷了。
“爹,你也知道谷豐的身體,那是娘胎就落下的毛病,做不了重活,所以我尋思着花點錢在鎮上找個人替他,畢竟不是要命的徭役,每天還有十個大錢,想必一二兩銀子就能找到願意的人。”錢曼玉将想法緩緩說出來。
“清兒病剛好,家裡哪來的銀子。”顧老爺子剛想拒絕,顧老婆子就拍闆同意了。
“行,老三身體不好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這次徭役需要的銀兩,家裡就替他出了。”
“老婆子……”顧老爺子似乎知道自己婆娘要做什麼,不由得喊了一句,眼裡帶着不贊同。
顧老婆子沒有理會,隻是盯着自己的小兒子,目光嚴厲:“老三,沒有下次了。”
顧谷豐喏喏稱是,老實的像個鹌鹑。他知道自己這次狠狠傷了娘的心,可他是真的沒辦法。
他要是參加了徭役,是真的會死的,他才不到二十,娘……應該會理解他的吧。
“行了,都該幹嘛幹嘛去吧,我和你爹下午就不去地裡了。”顧老婆子開始驅逐衆人。
旁邊的顧大嫂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顯然是有話想說,但被眼疾手快的顧有糧一把攬住,帶了出去。
顧老婆子懶得管各房的心思,自顧自的回了房間,一旁的顧老爺子收了煙鬥趕緊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