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挨千刀的小賊偷了我家的黃豆，真是屎殼郎戴面具，臭不要臉！

自己家的糧食不吃專偷我家的，咋滴，你家的糧食是準備七月半燒了給自己吃嗎？”

顧老婆子站在自家門口罵得氣吞山河，功力不減當年，沒一個人敢出來阻止，就連族裡的長輩也沒出來。

倒不是怕了顧老婆子，而是這顧陳氏惹急連族老的面子也不給，他們一把年紀了，可不想丢人。

顧彥清被吵醒還有些迷糊，根本還沒聽清奶在罵什麼，還是外面的夏丫心裡害怕，硬拉着秋丫來找顧彥清。

“清弟，我們昨天晚上偷偷摘黃豆被發現了。要不我們偷偷找奶承認錯誤，然後把摘下來的黃豆拿出來吧。”外面顧老婆子的叫罵聲越來越大，夏丫也越聽越害怕，忍不住建議道。

“什麼我們，明明是四弟要去的，我們最多算沒攔住四弟才不得不跟着去的。”秋丫反駁道，她說完又酸道，“反正奶知道了也不會罵四弟。”

“三妹，話不能這麼說，我同意是因為四弟說做出來新的吃食方子可以賺銅闆，讓家裡人不那麼累，你嘴饞想嘗嘗吃食又怕我們吃獨食不帶你才非要跟上來的，現在出事怎麼能全推到清弟身上。”夏丫難得正色起來訓斥妹妹。

秋丫有些不服氣，張口反駁道：“二姐這話說的倒成我的不是了，那你直接去找奶認錯就是，為什麼還要來找四弟商議。”

夏丫面色有些不自然，還能是為什麼？當然是奶最多罵她們一頓，但娘打起她們可不會手軟，保準會脫一層皮。

所以夏丫想着，有清弟在的話，娘下手應該會有顧忌……的吧？

眼看兩個姐姐要吵起來，顧彥清趕緊道：“認錯自然是要認的，但不是現在，我們應該先想一想奶為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

這話說的兩姐妹都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對啊，她們三個每人就偷摘了一把黃豆，還是連着豆莢一塊摘下來的。而且為了防止被發現，都沒敢在一處摘，而是挑着摘的。

看起來很多，但對比将近一畝地的黃豆，真算不了什麼，甚至每年鳥雀偷吃都比她們偷摘的黃豆多。

三人面面相觑，然後決定一起去看個究竟。

顧家的男人們都下地裡了，女人們則是幫顧老婆子掠陣，虎視眈眈的盯着看熱鬧的村民，企圖找出那個挨千刀的小賊。

春丫忙着照顧有點受涼的冬丫，也分不出心神看顧其他。

這極大的方便了顧彥清他們偷溜出去。

“這是我們家的田？”

一向能言善辯的秋丫看着眼前的田地，瞪大眼睛，愣了一會才傻傻問道。

原本黃豆已經到了該采摘的時候，有些豆莢都有些開裂，露出白白胖胖的黃豆，煞是喜人。

可現在呢？說是夜裡被野豬拱了都有人信。

藤蔓被人粗暴的從土裡拔起來，豆莢散落一地，就連番薯也被人挖了好幾個。

“該死的小賊！”秋丫沒忍住罵道。

“我們昨晚摘黃豆的時候，一定被别人看到了。”顧彥清笃定道。

他們這是無意中被人當了一次螳螂了。

想到這顧彥清突然一愣，螳螂是什麼意思？莫名的就在心裡想出來了。

夏丫和秋丫簡直要被氣壞了，差一點，差一點她們就替别人背鍋了。

“我們在附近仔細找一找，半畝地的黃豆被摘了大半，小賊不可能一晚上全部吃完。”顧彥清說完，擡頭就看到他爹帶了背簍走過來了。

“爹，你這是？”

“這些黃豆熟的都差不多了，那個小賊隻是粗粗的摘了一遍，還有很多黃豆被撒在地上了，我來撿一撿，到時候洗幹淨了還能吃。”顧有糧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裡是掩不住的氣憤，他是莊稼人，最見不得有人浪費糧食。

“爹，我幫你。”顧彥清說完，夏丫和秋丫也蹲下來撿起黃豆。

四個人不說話，悶頭幹活，不一會兒就将散在土裡的黃豆全撿完了。

顧有糧見時間還早，索性将剩餘不多的豆莢也摘了下來，隻粗粗地漫過背簍一半不到。

“蟊賊崽子！”顧有糧沒忍住罵了一句，要知道半畝豆苗起碼能收半石的黃豆，基本上可以将這背簍裝滿了，現在卻隻收了半背簍不到，可把顧有糧心疼壞了。

“爹，你看這裡的腳印是不是那個賊留下來的。”顧彥清蹦跳着舒緩酸痛的腰，移動到了田壟上。他眼尖的看到不遠處有一個腳印，連忙招呼爹。

“二叔，這邊有痕迹。”夏丫也發現了異常。

小賊非常謹慎，在地上挖個坑生的火，烤完黃豆還把坑埋了。

奈何夏丫從小五官就比尋常人靈敏一點，嗅到了其他味道，再加上那塊的土比其他地方要松軟很多。

秋丫過來，毫不客氣的用手扒拉了兩下，直接挖出一手的灰。

顧有糧大步過來，在地上摸了摸，“還有點溫熱，這小賊是偷完黃豆直接在這裡燒熟吃了。”

隻要是田裡長大的人都知道剛摘下來的黃豆不能直接吃，否則會産生頭暈想吐的症狀。

顧有糧早就做好了自家黃豆找不回來的準備，但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嚣張，竟然敢直接在地裡燒熟吃。

對方是不是覺得他們家是自留地，不敢報官，所以才這麼嚣張？

看着挖火坑的手法，還是個慣犯了。

顧有糧氣得不行，但一時半會也想不到好的辦法能揪出小賊。

眼看就要到征徭役的時間了，村長肯定不想再生事端，不然他們早就去求村長查出賊人了。

“爹，要不然我們報官，村長爺爺說過無故毀壞田地，要鞭十下呢。”顧彥清假裝天真的說道。

“不能報官。”顧有糧下意識拒絕，看了看四周，小聲給兒子解釋道，“這是我們偷偷開墾的田地，要是報官就得補三年糧稅和田稅，還得挨五下闆子，比鞭刑痛多了。”

“大家都偷偷開墾田地了，小賊要是都偷一遍，大家都拿他沒辦法嗎？村長爺爺那麼厲害，肯定有辦法。”

“村長有什麼辦法？除非大家一起去告狀。”顧有糧随口說道，随即像是腦海中的迷霧被吹散一般，猛得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