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餅哥走了後,一直站在角落沒吭聲的小孩才開口:“小志哥,你找的這個人靠譜嗎?”
小志:“餅哥人很好,之前我生病的時候,沒人願意借錢,隻有餅哥願意借給我們,要不是那幾百文,恐怕我都撐不到三叔來。”
沒錯,小志就是那個高燒不退的小乞兒,他哥哥去替顧三叔服了徭役。
當時顧老婆子見小孩可憐,還讓兒子多照顧對方幾分,顧三叔在這方面做的很不錯,不僅請了郎中替對方看病,還掏了幾百文錢替對方租了個小院子,稱得上是盡心盡力了。
小志是個懂得感恩的孩子,他痊愈之後多次去豆腐攤幫忙,每次一到飯點就跑了,生怕麻煩到顧家人。
顧三叔還專門去找過對方,稱隻是為了完成他哥哥的囑托,讓小志不用這麼客氣。
小志在其他時候都很聽話,這時候就有些固執了,隻說哥哥做了他能做的,他也要做到自己能做的。
小志心裡很清楚,顧家出錢哥哥去服徭役,已經算是兩清了,但顧家還給自己請郎中租院子,讓自己脫離乞丐身份,這份恩情是怎麼也換不完的。
也正是如此,顧家人對小志的感官都不錯,有什麼好吃的都給他捎一份,就差當個正經親戚來走動了。
顧彥清這次有事也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小志哥,這次計劃除了過程出現了一點偏差,其餘的都很完美。
其實顧彥清的計劃很簡單,就是利用名人效應。
豆竹本身味道不差,再加上外形像竹枝,名字也跟竹有關,本身就注定會受到那些讀書人的喜愛。
那些書院的讀書人,哪個不以梅蘭竹菊四君子自喻,竹又是四君子裡面唯一一個不是年年開花的植物,地位特殊,竹子做的毛筆都要比普通毛筆貴上幾成,可見那些讀書人對竹有多追捧。
何夫子弱冠之年便中了秀才,在整個阜西縣都很出名,各類的文會都會邀請他參加。
顧彥清正是看中了何夫子在阜西縣的名聲,先讓豆竹在何夫子心裡紮根,隻要何夫子願意出門介紹,那推廣到全縣都不是問題。
計劃看起來簡單,但也花了顧彥清不少時間,首先就是要如何說服何夫子。
何夫子看起來貪财,卻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不該他拿的錢他一分都不會拿,所以幹娘建議的送錢請他代言這個法子是行不通的。
最後還是顧彥清打聽到何夫子的娘子身體有點問題,行動不便 ,這才想到了用豆竹的功效來說服何夫子,隻是沒想到師娘很喜歡豆竹的味道,專門讓何夫子買。
等到何夫子去縣裡參加文會的時候拿出豆竹炫耀了一波,事情的走向就有些離譜了。
因為豆竹産量不高,又是在文會揚名的,所以一波波的讀書人直接将豆竹包圓了,也不知道怎麼就傳出豆竹隻賣讀書人的說法,而且越傳越離譜。
到最後都傳成隻要吃了豆竹就能成為讀書人,離譜到顧彥清這個始作俑者都覺得離譜,但不少疼愛兒女的老百姓去鶴鳴樓守着要買一份豆竹。
還是鶴鳴樓的東家出面,稱豆竹隻是單純的吃食,最多有輕微強健骨頭的效果,但也比不上骨頭湯,讓大家别聽信謠言,最後又承諾三日後豆竹會不限量售賣,何夫子也和一衆好友辟謠吃豆竹能成讀書人的說法,這才讓諸多百姓退去。
但退去歸退去,豆竹還是要買。還是那句話,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學堂的其他孩子都吃了就我家孩子沒吃,那從起步就落後對方了,絕對不行。
“何師兄,你這次玩得可有點大了,要不是我及時趕回來,恐怕他們就要注意到你了。”身穿月色暗紋長袍的男人皺着眉頭說道,如果有鶴鳴樓的人立馬就能認出來對方的身份,正是他們鶴鳴樓的東家鶴康。
何夫子在熟悉的人面前也沒了以往的淡然,額頭青筋凸起:“注意到就注意到,他都把我逼回來了,就連師父都……還想怎麼樣?”
察覺到師弟不贊同的目光,何夫子擦了把眼淚,轉移話題:“不說晦氣玩意了,你這次出去怎麼樣?有收獲嗎?”
鶴康輕輕搖頭:“抱歉師兄,黑玉膏是他們王族特供的藥品,千金不換。”
何夫子心裡不抱什麼希望,但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失落:“有什麼好抱歉的,你已經幫了我們夫妻很多了。”
鶴康:“當初我要是在的話,小師妹……”
何夫子打斷他的自責:“你就是在也改變不了什麼,師父他在拒絕那人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個結果了,隻是沒想到他會那麼狠。”
提到那人,師兄弟都陷入沉默,随即而來的是一陣無力感,可能他們這輩子都無法為恩師讨回公道了。
但他們是不會放棄的。
最後還是鶴康打破了沉默:“我相信師兄的眼光,但此事關系重大,還得再斟酌一番。今年縣試已過,兩年後再看那小子能走到哪一步。”
何夫子贊同,多觀察一番也好,是要完全了解了秉性,雖說恩師已去人走茶涼,但畢竟是做過好幾人的主考官,人脈不少,且看顧彥清能走到哪一步吧。
*
另一邊的顧彥清可不知道何夫子對自己的厚望,随着豆竹在整個縣揚名,鶴鳴樓出了三百兩買了豆竹的制作方法,方法不難,屬于行内人一眼就能學會的,之所以能賣這麼貴是因為豆竹和豆皮的制作方法相似,索性一起打包賣了。
縣裡的豆竹有鶴鳴樓供應,那鎮上的自然是要靠顧家來提供了。
顧家現在已經大變樣了,顧老婆子拍闆租了村裡的空地,做多了三個磨盤,還在村裡找了幾個手腳勤快的幫手。
就這樣,一個簡易的家庭作坊就出爐了。
豆竹源源不斷的生産出來,再運到鎮上賣,幾乎整個鎮都聽說了顧家豆腐,尤其是豆竹的存在。
來得早的買豆竹,沒趕上的順買一塊豆腐回去,反正就兩文錢也不貴。
每天來買的百姓把攤位擠得水洩不通,越發襯得王家豆腐攤的冷清。
有另外幾家賣豆腐的人家見事不妙,連忙來和顧家攀關系,想低價多買些豆竹豆皮,再賣出去,賺個辛苦錢。并且保證不再顧家人攤位的附近倒賣。
顧家緊急召開了家庭會議,商議之後決定同意這種售賣方式,隻要産量能跟上,降些價讓别人賣出去還是能賺到錢的,隻是賺得少一點。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整個鎮那麼大,單憑顧家一個攤位沒辦法完全滿足的。
隻是顧彥清想到自己原本的計劃,堅決不同意和王家豆腐攤合作,哪怕對方進價比其他家高了幾厘都不行。
眼看原本生意不如自家的豆腐攤都變得興隆起來,王家老爺子很快就急病了,躺在床上起不來。
餘下後輩沒一個能頂事的,被看準時機的潑皮訛了好幾次。
沒幾天王家豆腐攤就換人了,聽說王老爺子的大兒子把做豆腐的方子賣掉買了幾畝良田,帶着還沒有醒來的老爹和全家都搬回村裡了。
王旭陽并沒有跟着家裡人回鄉下,畢竟交了一年的束脩,如今才上了半年不到。
一開始王旭陽他奶還撒潑打滾的來何夫子家裡要餘下的束脩,說自己孫子不上學堂了,結果被鶴康請來的镖師一瞪,立馬麻利起身連身上的土都不拍了,灰溜溜跑了。
但王旭陽也沒在學堂待太久,他手裡有錢的時候身邊圍了一大堆人恭維,如今沒錢了自然也沒人恭維了,本就有些敏感的王旭陽接受不了落差,隻覺得誰都笑話他,沒幾天就鬧着要退學,就算挨了他爹兩巴掌都不放棄。
看着王旭陽離開的背影,系統的播報聲姗姗來遲。
「叮,監測到宿主與同窗的矛盾消失,任務消失,獎勵五十學習點。」
系統驚呆,還能這樣?
顧彥清露出笑容,怎麼不能,不是同窗不就沒有同窗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