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偷看珠姐姐寫了什麼。”
餘晚晚把宴尋拉到了一邊。
在她的一通慫恿和助力之下,汪明珠終是将寫好名字的紙條放進了香囊中。
餘晚晚也寫好名字之後,便拉着汪明珠一同走進了殿内。
姻緣殿内供奉着一尊月老像,他手中拿着一根紅線,面帶笑容,使人見之便覺親切。
餘晚晚開開心心道:“珠姐姐,聽說心越誠的人越靈呢,我們開始吧。”
“好。”汪明珠點頭一笑,笑裡卻像是有點心事。
餘晚晚将香囊放在手心,雙手合十,在内心中默念着宴尋的名字。
至于汪明珠嘛,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腦子裡想的一定是沈之禮。
餘晚晚也不知道這廟靈不靈,隻是看書的時候書中提到過這個廟,她閑着也是閑着,便想來看一看罷了。所謂超級靈驗,都是她胡編亂造,專用來騙汪明珠陪她出門逛一逛的借口而已……
從姻緣廟出來之後,餘晚晚又拉着汪明珠去了布莊,天氣漸漸熱了,她不僅自己裁了兩身衣裳,還慫恿汪明珠和宴尋裁了新衣裳,過幾日便可來拿。
一路轉,一路看,回到宴府的時候,已有人請他們去用晚膳了。
行至膳廳中央,餘晚晚望見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沈之禮道:“老夫人實在客氣了。”
老夫人笑笑,和藹道:“你們是我請來的客人,招待你們是應該的。”
寒暄客套之後,幾人便坐下開吃了,好久沒吃到這麼多美味的菜,餘晚晚簡直被喜悅沖昏了頭腦,完全忘記了所謂吃相,還酌起了小酒。
好客的老夫人見餘晚晚喜歡吃這些菜,眉開眼笑起來:“晚晚姑娘,喜歡吃就多吃點,别客氣。”
餘晚晚動着鼓鼓囊囊的腮幫子,毫不客氣地繼續往自己碗裡添菜:“哈哈哈不客氣不客氣!我吃我吃!你們家的菜兒真是美味!老夫人您也吃!”
沈之禮笑着看向餘晚晚,無奈又寵溺地輕輕搖了搖頭。
看來這些日子跟着他們,是委屈她了。
他收回目光,起身給老夫人夾了些菜,又夾了一筷子鹽水鴨放進汪明珠碗中。
他一雙眸子溫柔地注視着汪明珠:“珠兒,你也吃些肉。”
那是不同于看向其他人時候的溫柔。
汪明珠面上浮出一些粉意,她點頭,輕聲應了一聲,便夾起了沈之禮放在她碗中的那塊肉。
宴尋看着汪明珠,忽而目光一轉,落到了坐在他身旁吃東西吃到嘴邊的餘晚晚臉上。他向她湊得近了些,滿眼含着笑意道:“餘小姐沒嫁進高家,是高家的福氣呢。”
餘晚晚隻顧着啃手中的雞翅,還沒反應過來宴尋這話裡的意思。
倒是汪明珠及時糾正,“宴尋,怎麼可以對晚晚這樣不禮貌?”
宴尋笑笑,一副公然無害的樣子:“也是,餘姑娘端莊大方、優雅得體,誰若是娶了餘姑娘,定是連祖墳都要冒青煙。”
“你……你說啥?”餘晚晚喝了一口酒,差點被自己嗆到。
“誇你。”宴尋笑着輕聲道。
餘晚晚沒好氣地瞥他一眼:“罷了,我今兒個心情好,不與你計較。”
看着他們兩個人小小地鬥了一番,汪明珠又将注意力放到了老夫人身上。
她放下筷子道:“老夫人,您獨自一人住在這處宅院中?”
老夫人笑着搖頭說:“我有兩個兒子,兩個兒媳婦,一個孫子,一個孫女兒,全都住在府中呢!這次請你們過來,隻因是我的私事,再加之,我想你們江湖人士不喜拘束,便命他們不必過來擾你們清淨。”
幾人恍然大悟,難怪沒見着宴府的其他人。
用完晚餐之後,老夫人命人帶着他們在院中轉了轉,消消食,爾後便将他們請去了花廳中。
命仆人們退下後,老夫人步入了正題:“幾位,說來你們别笑老身,我這一生安穩平坦,活到如今,該有的都有,心中理應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隻是……”
汪明珠道:“您盡管說罷,我們就是來幫您解決問題的。”
老夫人道:“說來奇怪,我近些年總是做夢,夢中……我并非現在的我,而是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沈之禮和汪明珠對視一眼,甚是詫異。
他們行走江湖的這幾年,見過不少妖魔鬼怪,也收到過不少委托,隻是還從未聽過有這樣的事。
就連餘晚晚也很詫異。
雖說她是個穿書人,但書中此處沈之禮與汪明珠遭遇情感危機,前有餘棉搗亂,後有宴小姐愛上沈之禮,再有宴尋試圖将汪明珠據為己有,幾個人攪得亂七八糟!
看到這部分的時候餘晚晚都急死了,她壓根沒心情關心副線劇情啊!
所以,眼下餘晚晚隻知道,這老夫人似乎、好像、大概……确實有過什麼往事,然而後來,老夫人還是去世了。
其餘的餘晚晚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也就是說,餘晚晚現在和主角團的其他人一樣,對老夫人的整件事的細節是一個未知的狀态。
這個時候,沈之禮問道:“老夫人,您夢到了哪些事物,可否告訴我們?”
老夫人思考了片刻,面上的笑容漸漸退去,眉宇間憑空生出幾分憂愁來:“在夢裡,我亦是這吳州人,然而我不叫慕玲,夢中人都喚我樂兒。”
樂……樂兒?
樂兒,不是宴尋的母親麼……
餘晚晚心頭一怔,幾秒後,她自發得出一個結論——大概是撞名字了。
隻聽得那老夫人的聲音繼續緩緩而道:“夢中我擁有的是另一個人的人生,那個我,曾經愛過一個人,他……他是一隻狐狸。”
狐狸?
沈之禮與汪明珠面面相觑。
餘晚晚捏住茶杯的手一頓,又是樂兒,又是狐狸……
不會這麼巧吧。
餘晚晚看看眼前的老夫人,又回想了一下宴尋母親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呐。
而且,宴尋母親,怎麼可能這麼大年紀。
巧合,一定是巧合。
餘晚晚用餘光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宴尋,他看起來倒是平靜得很。
老夫人飲了一口茶,緩緩将那個茶杯放下:“夢中,我與那幻成人形的狐狸相識,相愛,直到成婚。”
說到這兒,老夫人頓住了,空氣中隻剩下一片安靜。
汪明珠問:“後來呢?”
“後來啊……他死了……死得很慘呐。”老夫人說着,神情中難以抑制痛苦,仿佛那不是一個夢,那就是在她身上發生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