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故意的。
從前她也愛喝些小酒,不過是貪嘴,喜歡那一點入口入喉的甘甜。
至于醉,她幾乎沒怎麼體驗過。
如今餘棉這具身子不勝酒力,稍稍喝些小酒便能醉了。
能對情緒刨根究底是勇敢,可偶爾麻痹自己,做一回逃兵那又如何?
穿梭在熱鬧的人群中,一壺酒下肚,餘晚晚又果斷地開了另一壺,也是幾口便豪飲完畢,嘴邊還不慎漏出來一些。
她無所謂地擡起袖子便抹去,将兩個空酒瓶子抱在了懷裡。
“宴尋,這梅花酒很好喝,你不喝有點兒可惜了。”她抱着酒壺,不滿地翹着嘴兒。
“有什麼可惜?”身旁那人的聲音中,不含一點兒人間煙火氣。
“我說可惜就是可惜!”酒壯了慫人膽,酒精還未發揮作用,餘晚晚膽兒已經肥了。
下個瞬間,像是見着了什麼新奇玩意兒,她的眸子又亮了起來。
餘晚晚拽了拽旁邊的宴尋,擡手指了指前方:“那個小鋪子看着有意思,走,陪我去瞧瞧。”
完全不是在和他商量,她揪着他的衣服就蠻橫地走了過去。
宴尋一言不發由着她揪了過去,如同毫無還擊之力的人類少年,相比起來,眼下餘晚晚倒更像哪座山中來的危險小狐狸。
他睨着她,覺得她時而膽小,時而膽子又肥得過分了。
餘晚晚拉着宴尋走到露天小鋪邊,鋪子前挂滿了各色的長線。
簡易的桌案上擺着許多已經編好的手鍊,有一些上面還墜着晶瑩的珠子,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十分誘人喜愛。
當然,這鋪子售賣的不止手鍊,還有一些做工精巧的錢袋子、小香囊。
坐在簡易小鋪子前的是個婦人,她穿着一身樸實的麻布衣,正坐在兩盞油燈旁編着手鍊。
那雙手不算好看,甚至顯得有點兒笨,編起手鍊來卻極為靈巧。
餘晚晚伸出自己的左手,輕紗般的袖口中露出一截手臂,手臂上系着一根約莫二手指寬的的鮮紅發帶。
少女的眼中泛着晶亮的碎光:“我想要編一個簡單的手鍊,請問可以用這根發帶編嗎?雖然它有點寬,但是您手這樣巧,一定也能編得很好看。”
那婦人聞聲擡起頭來,模樣雖極為普通,但眉目間的神色卻親和溫柔,她淡笑着看向餘晚晚:“姑娘,可以。”
餘晚晚解下左手手腕上的紅色發帶,伸手遞給那婦人。
“呼——”
婦人的指尖觸碰到紅色發帶的一瞬間,整個人似被無形之力彈開,向身後倒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周圍的人紛紛向餘晚晚投來目光,一時間無數雙眼睛盯住了她。
怎麼回事?
大多數人隻是扭頭看了一眼,便事不關己轉身走遠了,一部分人放慢了腳步,一面看向這兒,一面口叽叽喳喳中議論着什麼。
“好端端的,發生了争執?”
“那姑娘看着是個好說話的,怎麼還推人呢?”
……
“别理他們,我們走。”站在一邊宴尋走了過來,抓住餘晚晚的手腕就欲離開。
眼見那守着露天鋪子的婦人重重摔了一跤,似乎很疼,正在艱難地爬起來。
餘晚晚掙開宴尋的手,将紅色發帶團成一團塞進他手中,沖上前去準備将那跌倒的婦人扶起來。
她剛跑到那婦人跟前,周圍一些擺露天鋪子的商販先一步,将那婦人從地面攙扶了起來,并将用手臂擋住了餘晚晚。
“姑娘你有話好好說,何必動手呢?”一位大哥眉目間寫着對她的厭惡。
另一位大嬸又指着她的鼻子道:“我看姑娘你也不像個不講理的,怎的竟做出這樣的事來?”
“就是就是!”旁邊的駐足的人群也跟着起哄,“不然怎麼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在一堆指責聲中,餘晚晚想明白了。
宴尋給她的這根紅色發帶,定是可以打妖的,那日幫她對付奪舍妖的,其實不是系統,而是宴尋的發帶。
如此說來,那擺着鋪子編手繩的婦人是妖,所以觸碰到發帶的那一瞬間,才會被無形之力彈開。
“各位誤會了,方才是我不小心,我道歉。”
婦人擡頭看向餘晚晚,眉目間的神色仍然是溫和的:“姑娘,我沒事。”
反倒是那位扶婦人起來的大嬸不滿道:“你一個小姑娘哪來那麼大力氣?顯然是有意為之!”
餘晚晚剛要開口,身旁一道紅白身影從身邊一閃而過,已經死死掐住了那大嬸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