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去一股黴味撲鼻而來,頌宜有些驚訝,這祠堂像是許久沒有人來過的樣子,雖然表面看起來被打掃的很幹淨,但那令人不适的味道卻久久沒有消散。
她雖知如今這位舅舅是個無能的人,但不知為何連祭拜自己的父親母親都不願意。時下的人家,尤其是大戶人家,當每日給已逝的長輩上香,侯府一看就沒有這個習慣,除了關系不好,頌宜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能讓二人不來。
侯夫人自己也被嗆得打了個噴嚏,有些不好意思的掩掩口鼻,她自然也是聞到了這味道,心裡卻怪打掃的丫頭沒有開窗通風,這小祠堂自從老太爺和老太太去世後,基本就沒有打開過了,春祭時他們也曾不打開。
倒不是她不願意,反正就是開個口的事兒,讓下人收拾去便是,隻是她家老爺不同意,因着當初爵位的事情,父子二人有了龃龉。或許是更早,她嫁進來之前這矛盾就已經産生了。
那日接到封律元上門拜訪的帖子,她連忙讓下人去打掃祠堂,倒不是怕頌宜,而是怕頌宜背後的封父,當年老太爺對封父很是賞識,封父對老太爺亦十分敬重,要是讓他知道他們從未祭拜過老人家,還不知道封父會有多麼的生氣,現在封父是吏部侍郎,可是個重要的位置。
她說道:“許是前些日子下雨,這祠堂有味道了,管家,我不是讓你每天到祠堂裡熏香的嗎,怎麼回事兒?我平日裡身子不好,都是卧床休息,不知這下人竟這般偷奸耍滑,連熏香都未做。”侯夫人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管家連忙點頭哈腰,讓人去把負責熏香的仆人叫了過來,那仆人一來就跪下磕頭認錯,侯夫人當衆就要把人趕出府去。
那下人又好一陣求饒,最終自罰了三個月的月錢,才被留下來。
哪還用看,頌宜一下就知道了這侯府沒有一個人在意這祠堂,真是演了一出好戲。
“舅母說的是,這祠堂可不是小事兒,諾大的侯府竟然還有這等下人,我今日一見舅母便知您是軟心腸的人,定是舅母往日待你們太好了,讓你們忘了本分。”頌宜假裝不忿。
這般指桑罵槐,說得侯夫人有些心虛,她答應頌宜一定嚴加管教侯府的下人,便遞過香束趕緊把話題扯開。
頌宜和封律元給祖父母、舅舅上了香磕了頭後,便離開了祠堂。
從祠堂出來後二人沒有再多寒暄,便從侯府告辭了。
等回到了客棧沒有外人時,封律元才道:“看來這舅舅與外祖的關系并不好,不然怎麼連上香都不會願意呢。”就連封律元也看出來了。
“不知是如何,當年倒是沒有聽母親說過這位舅舅與外祖關系不好的事。”頌宜隻知道母親養在正房裡,與嫡子嫡女關系親近,和庶出的舅舅關系一般。
時過境遷,當年的事情究竟是如何,他們不得而知。她隻是一個外孫女,就算心中有想法,但也無能為力。
她歎了口氣,封律元見狀開口,“行了阿姐,我們該慶幸自己不是窮親戚上門打秋風,不然可是連侯府的門都進不去。”
頌宜聽了封律元的話,也不再管什麼舅舅了。
“從溫陵出發的這些時日,我還沒給祖父寫過信呢,我寫去了。”封律元風風火火地走了。
房間又安靜下來,她坐在榻邊,看着窗外發呆,就連蕭顯清出現她都沒發覺。
她從窗外轉回頭時,被現身的蕭顯清吓了一跳,差點叫出聲來。
“我沒有搖鈴铛你怎麼就突然出現了,吓我一跳。”頌宜拍了拍胸口。
“要等你這位大小姐想起我,還不知等到什麼時候。”蕭顯清難得說些打趣她的話,許是見她情緒不高,從懷裡拿出了一袋松糕。
頌宜驚訝了,“你是什麼時候買的?”
“趁你們進祠堂的時候,不知為何我進去時總覺得有些不舒服,便出來了。”
頌宜睜大了雙眼,有些擔心道:“是哪裡不舒服?”
蕭顯清皺了皺鼻子,“大概是氣味吧,讓人頭暈。”他把松糕打開,拿起一塊放到頌宜的手上。
見頌宜還在擔心自己又安慰道:“我沒事,從祠堂出來後便好了。”
頌宜見他好像真的沒什麼問題,才慢慢的吃起松糕來。
突然一陣急促的呼吸聲傳了過來,頌宜才看到是阿喜。今日他們出門時烏飒給它洗了個澡又修剪了一下毛發,現在看起來幹淨多了。
她就要将剩下的松糕三兩口吃完,把阿喜抱起來,那邊一雙修長的手先伸了出來,接住了阿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