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斯萊林口中的休息之處,并不是什麼正經的房間,而是地下的鐵牢。
尤金拎着默文在地面拖行,從大廳左側的旋轉樓梯向下,一路上牆壁和地面刻滿了複雜的魔法紋路,一開始默文還盯着看,後來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三人被尤金推入金屬打造的牢房之中,默文身上的束縛器被收回,牢房大門被重重關上,尤金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你還好嗎?默文?”路西娅扶起默文。
“為什麼……”默文聲音低沉沙啞,“為什麼不離開……”
“那個家夥太強了,沒有你和德萊尼,我跑不了幾步就要被抓住。”路西娅說。
“愚蠢!”他激動的說,“你以為你能夠和他談條件!?你根本不知道法斯萊林是什麼人!”
“進入到他的魔法塔,你更加沒有機會離開了!”默文憤怒的指着路西娅說,“你會被大卸八塊,内髒和身軀分開,皮膚被一寸寸剝下來。”
“我早就說過了,你的善良隻是沒有必要的愚蠢。”他冷冷的說。
“如果我不這麼說你就死了!?”路西娅說,“你知道被他抓住是個死,你還讓我走?再說了,我走得了嗎?”
“就你聰明,你了不起,還不是被抓回來了!”少女不爽的說。
“你!”默文此時理智全無,他粗暴的抓住少女的肩膀,憤怒的喘息,氣的說不出話來。
砰!德萊尼将他直接打暈。
默文倒地,一旁舉着右手的黑暗騎士在路西娅不贊同的目光中緩緩放下拳頭。
他像個乖巧的狗狗一樣歪歪頭,然後主動單膝跪下,示意路西娅坐在他的膝蓋上。
“不,謝謝,我現在還不想坐。”少女歎了口氣,揉了揉被默文抓痛的肩膀。
騎士狗狗失落的盤腿坐下。
真是亂七八糟的一天。
她看着坐着的騎士,躺着的魔法師,梳理着自己的思緒。
雖然說現在不用做任務,但是我應該如何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呢?
系統對于以前經曆過世界的數據都會做清洗,所以即使我現在能夠知道之前經曆過許多世界,但是那些世界裡的知識和記憶都是空白。
我現在擁有的,也隻有路西娅全部的記憶和能力了。
那麼,先從法斯萊林的手中活下來,至少先搞清楚那個家夥想做什麼,再想辦法應對。
路西娅的視線落在昏迷的默文的身上。
可是,在場唯一了解這個魔導師的默文卻被打暈了。
好吧,睡覺睡覺,一切都等醒來再說。
路西娅放棄思考,決定躺平。
最終少女靠着牆邊睡去,一旁的騎士屏息等待許久,見她似乎陷入深眠。默默的移動過去,将她抱在懷中,像是野獸守護幼崽一般,用雙臂将路西娅環繞起來,然後閉上眼睛。
清晨如期來臨,卻沒有一絲光芒落入黑暗石牢。
醒來的默文冷靜下來,他開始講述法斯萊林的事。
這是一位代表着魔法大陸最高實力的天才魔法師,他在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是高階魔法師,率領整個中原地區的高階魔法師去往西境抵禦魔物的進攻,并且與當時的四位大主教共同設下被稱為日光屏障的防禦結界。
截至目前,日光屏障已經守護整個大陸近一百年。
法斯萊林也在那次戰役中進階為大魔導師,與百年前的騎士王一起,被稱為人類之中最接近神的存在。
默文曾經跟随着這位法斯萊林學習過一段時間。
“原本他并不把我看在眼裡,我隻是個一時好運考入了法師塔的底層平民,靠着死記硬背掌握了大量的魔法,并沒有什麼特别之處。”默文回憶到,“我原本隻負責一些打雜的工作,他帶領着更優秀的魔法師們進行學術研究,偶爾會有些魔法實踐。”
“那段日子很平靜,也很充實,雖然沒有人管我,但是借着學習的機會,我看了許多他收藏的魔法書籍……和各種禁術書。”
或許是因為弱小受過太多的苦,默文對于變強非常有執念,他像是海綿一樣吸收知識,不管是正統的元素魔法,還是奇怪的禁術,他都認真的學習和融會貫通。
“我一直以為他是一位冷漠但是優秀的魔法師,直到,在我們即将畢業的前一年,他帶領我們到西境的日光屏障附近。”默文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心有餘悸。
“他原本講解着日光屏障的原理,說着說着,忽然不知道怎麼忽然将屏障打開一個缺口,把我們全部推入結界,然後關閉入口。”
緊接着默文和其他同伴随身的藥劑瓶忽然爆炸,全身灑滿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裝進瓶内的魔獸誘劑。
然後,在西境的結界之内,被禁锢在這荒蕪之地上百年的魔獸們蜂擁而至。
十幾個年輕的魔法師對上百隻魔獸,其中不乏高階巨魔,以高達七八米的魔軀俯瞰弱小的人類,開啟了屠殺煉獄。
那位被稱為人類之光的魔法師,就站在結界的後方,冷漠的看着。
血液四濺,斷肢飛舞,結界裡的慘狀像是一場殘酷的默劇。
默文永遠忘不了在他驚慌逃亡的時候,瞥到的法斯萊林的眼睛,冷漠,平靜,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淵,但是嘴角卻又微微翹起,似乎在享受這一切。
我不能死在這裡,如果在這一刻放棄,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毫無意義!
默文腦中瘋狂的回想自己學過的所有魔法及禁術,不要命一般消耗魔力,魔力用完了就用血肉禁術,身體無法支撐就用亡靈魔法,死亡禁術…
最後當所有人都倒下的時候,隻有默文還在苟延殘喘,他跌跌撞撞的沖破魔獸的包圍,來到結界邊緣,像個血人一般靠在結界上,他親眼看見自己的血迹随着身體的滑落,在結界上畫出濃郁的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