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現在算是好了嗎？”好不容易止住哭的莫無思說。

哭一哭還是有好處的，少女感覺胸中的郁結好像少了一點，陸閱川的态度好像也柔和了很多。

“算是吧。”陸閱川說，“隻是那個變戲法的當初吞食了我的血肉，現在又不知道用什麼邪法延長自己的壽命，還在不停地害人。”

“你應該也是受害者之一。”他說，“白青岚的換運之法十有八九就是出自他手。”

“我接下來計劃找他出來，把這些邪法造就的惡事全部糾正。”陸閱川說，“不過他這些年一直行蹤不明，藏的很好。”

“你明明也是受害者，現在還要來替他收拾爛攤子。”莫無思感歎，“做個好人真的好難啊，怪不得鬼王不願意做人呢。”

“你好像……還挺喜歡鬼王的？”陸閱川不動聲色的問。

“嗯？”少女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确實，鬼王雖然兇了一點，還老是說要吃我，身上的血腥味臭了一點，但是和他相處很輕松呢，感覺不用費心思。”

“啊，我是不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莫無思回過神來，“說不定鬼王讓我看到的，隻是他想讓我看到的……可是，去揣摩别人真的好難啊……”

“你做自己就好了。”陸閱川說，“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總是想掌控所有的事情，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嗯……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也挺喜歡的。”莫無思誠懇的說，“所以你千萬要保護好我。”

少女黑暗中的桃花眼熠熠發光，裡面盛滿了狡黠的小心思。

哈。

陸閱川壓不住往上飛的嘴角，隻能強行抿嘴，等到這波愉悅壓下去了，才一本正經的說：“好，我知道了。”

“桃花觀裡面的蓮華真君應該是那個變戲法的的分身。”陸閱川說，“他大概是無法長生，所以想了個法子收集信仰，然後用什麼邪法苟延殘喘吧。”

莫無思想起自己躲在供桌下面聽到的那些，還有見到的蓮花觀的那些幻象，趕緊把這些也說給陸閱川聽，希望能給他提供一些幫助。

“……烏靈君……”陸閱川想了想，“那個變戲法的……似乎是姓烏的。”

“原來是通過‘還願’……照你說的，秦時澤或許知道他的身份？”陸閱川又想起溫仁的事情，“或許……溫仁的身上也能找到線索……”

“溫仁？為什麼？”莫無思好奇的問。

“溫仁應該被人換過命。”見少女面露不解，陸閱川解釋，“白青岚對你，是竊取你的運，但是換命，是将兩個人的命格對調。”

“說起來，九龍廣場也是溫氏的産業之一。”

“今天曦曦和我說，蓮花觀也是被溫氏買下來翻修的。”莫無思說。

“溫氏……”陸閱川沉吟，“鬼王被釋放，蓮花觀被毀，白青岚受到反噬，這個烏靈君現在應該受到了重創，隻要找到他，我應該就能結束這一切。”

莫無思雙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你現在這麼厲害！？”

“咳。”陸閱川有些不好意思的别過眼，說實話，他現在半仙之軀，如果不是以婚契與人間鍊接，他可能就直接飛升了。

糟了……婚契！

陸閱川全身一凜，他還沒有和少女說這件事……這要怎麼告訴她呢，自己擅自用她玉佩上面的八字與氣息結下婚契。

被她知道……她肯定會很生氣，畢竟感覺像是強買強賣……

如果她要解開婚契要怎麼辦？……不會的，她還需要我幫她解決烏靈君，應該不會為此和我翻臉吧……可是如果因為這個她勉強忍耐婚契……自己也并不覺得開心。

可是不解開……她萬一未來有喜歡的人……

莫無思見方才還成竹在胸的陸閱川忽然面色變換，眼中滿是糾結矛盾，陷入到未知的思緒中，眉頭越來越緊，甚至微微縮肩用手捂住心口。

“怎麼了！？你沒事吧？”少女連忙問，别是合魂合出什麼毛病來了。

“沒，我沒事。”陸閱川回過神來，他還沒有想好怎麼和莫無思說婚契的事情……那就，再晚一點再說吧。

他在心裡為自己的決定松一口氣。

“對了，有個東西。”他說，“你伸手。”

莫無思伸出雙手，一個綠瑩瑩的玉佩落在自己的掌心。

“這是……白青岚奪運的媒介！？”莫無思驚喜的說，她差點把這個給忘了呢！沒想到陸閱川幫自己的收好了！

“是的。”陸閱川伸手拖住她的手背，感覺少女白皙柔軟的手落入自己的掌心，“現在我把屬于你的東西還給你。”

“閉上眼睛。”

莫無思聞言閉上眼，臉上是怎麼也遮蓋不住的興奮與激動。

陸閱川認真的看着少女臉上的每一處細節，被她的快樂感染，嘴角忍不住泛起溫柔的笑意。

他默念咒語，溫潤的白光在漆黑的病房中亮起，隻見玉佩中冒出星星點點的光芒，猶如夏夜的螢火蟲一般閃爍着光芒，落入少女的眉心，将她桃花一般的眉眼映的灼灼生輝。

當玉佩的光芒隐去，莫無思晃了晃朝後倒去。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快且輕的落在她的身後，穩穩的托住她的身軀，緩緩的将她平放在床上。

少女消瘦但溫熱的脊背将手掌壓在被子上，陸閱川的心口微微發燙，他想緩緩地把手抽出來，結果動作越是慢，觸感越是清晰。

明明隻是幾秒鐘，卻像過了幾年一樣漫長。

莫無思的身體正在消化失而複得的“運”，陷入深眠之中。

陸閱川耐心地幫她蓋好被子，将頭發從肩膀下拿出來放在枕頭旁。

臉上的劉海也梳理一下，讓亂發乖乖的貼在臉邊。

男人從未如此有耐心的做一件事，當年學習畫陣法和符箓的時候，也是仗着天賦一蹴而就，現在卻像是生出了幾輩子的閑心，不但給人整理頭發和被子，還将小桌闆上的零食與垃圾認真的收拾幹淨。

做完這一切，他還戀戀不舍的坐在床邊，用目光一遍一遍的描摹少女的眉眼。

在窗外等了許久的陸九忍不住往裡面看了一眼，被陸閱川望妻石一般堅實的背影震驚了，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發了個傳訊符。

“先生，我們是不是該走了……再坐下去，天都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