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琰看過去,還以為她因為文元被殺而傷心,見她一張臉漲的通紅,不爽的想要上去罵兩句。
夜夕的胸口出現交握的手,抵住胸口偏下的部分,用力的向後擠壓,幾下過後,她口中的肉塊被吐出,呼吸也恢複了正常。
有人為她做了急救。
“咳咳咳咳!!”少女猛咳,吸入新鮮的空氣,慶幸劫後餘生。
沈墨琰這才反應過來,她是噎住了。
“啧,吃飯也能噎住。”他雙手環胸,“你們向導真是脆弱啊。”
“是你太粗暴了。”夜夕的身後響起了一個溫柔的男聲,對方原本想伸手為她順氣,但是在沈墨琰的死亡注視中,緩緩放下了手,“我原本還慶幸你找到了個向導……沒想到,你是以這樣的方式得到的。”
他看向文元死不瞑目的屍體。
“是他先挑釁的。”沈墨琰說。
“那也不能随便砍人。”他嘴上雖然說着指責的話,但是臉上沒有多少指責表情,對一旁的阿曼說,“處理一下,登記成戰死吧。”
金發的阿曼站在一邊,看着死去的文元雙眼逐漸變得渾濁,明明今早還當着自己的面信誓旦旦的保證。
真是沒用。
阿曼擡擡手,立刻有兩個人從人群後出來,帶着壓縮袋和清潔工具,瞬間把狼藉的地面清理幹淨。
“很久沒有給你收拾爛攤子了,時機把握的有點生疏。”男人靠近沈墨琰說,所謂的時機,是說自己出現,然後說“住手”的時機。
“他妄想碰我的東西,你來不來,他都是死。”沈墨琰說。
“歐,那真是可惜。”他看向一邊緩慢咀嚼一邊看戲的夜夕,“這就是你的向導?看起來像個弱不經風的小動物……但是現在還能淡定吃飯,看來膽子也沒有那麼小。”
沈墨琰對上少女圓且清澈的雙眼,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也可能她隻是個單純的傻子。”
“你好。”男人坐到夜夕身邊,非常謹慎地保持了半臂的距離,“我叫做南珠,是基地的向導,聽說你覺醒的非常倉促,昨天還不小心去到了外面,随我去向導中心做個檢查可以嗎?”
做檢查?
夜夕擡頭看向沈墨琰,就像是請示家長的小學生,從剛才對方肆意暴力的行為可以看出,這個家夥的地位和武力值都很高,可以暫時做自己現階段的飼主和監護人。
沈墨琰很滿意她的識相。
“可以。”他也需要确認一些東西。
“阿曼你在這裡收尾,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向導中心。”南珠看向阿曼,雖然嘴角是上揚的,語氣也很溫柔,但是眼中毫無笑意。
“好,好的。”阿曼回答,眼神躲開了。
他知道了,他知道今天上午文元擅自進了向導中心。
與金發碧眼美顔張揚的阿曼不同,南珠是個看起來脾氣溫和氣質儒雅的男性,他說話的語調很慢很輕,但是有種不容置疑的權威。
夜夕想,這個人,是不是這裡的老大?
向導中心是個巨大的圓形空間,四周金屬的牆壁上鑲嵌着電子屏,有一部分正在實時監控食堂的場景。
屏幕裡阿曼似乎已經收拾完文元的後事,正坐在某個複種戰士的懷裡調情。
在南珠的指導下,夜夕躺到一個白色的平台上,被移動到巨大的儀器的内部,南珠在外操作着屏幕,觀察檢測情況。
“她的骨齡有24歲,剛成年不久,但是對向導來說,覺醒的有點晚。”他修長的手指在觸碰屏上飛舞,檢測數據不斷地冒出來,“身體内有輕微的毒素和抑制生長的藥物殘留,應該是有人不想讓她覺醒。”
“聽說她是和文元私奔來的基地。”南珠漫不經心的說,“真是一對可憐的小情侶……不,應該說,可憐的受欺騙的大小姐。”
“她在路途中覺醒,才能夠以向導的身份被基地破格收入,文元他本來就是被分配到基地來的,所以并不是心血來潮的私奔,而是少女的單方面奔赴。”他點開精神方面的數值,“她覺醒的時候沒有受到很好的照顧,目前精神海的發育并不算好。”
沈墨琰坐在一旁看着沒說話,南珠轉過身來,檢測儀器将夜夕原樣推了出來,少女從白色平台上坐起來,腿懸在空中。
“我真誠的建議你将她送回内環,去向導學院,接受系統的培養和教育。”南珠說,“你連個史萊姆都養不活,更别說養向導了。”
沈墨琰起身走過去,單手把少女從白色平台抱下來,兩根手指掐着她的臉頰,讓她的嘴嘟嘟的張開。
“她不說話,是什麼毛病?”舌頭還在,嘴裡也沒有傷口。
“監測報告裡面沒有相關的顯示。”南珠說,“有可能是受到了驚吓,導緻短暫的失語。”
受到驚吓?
兩天的相處,讓沈墨琰覺得少女的承受力沒有這麼弱,雖然他嘴上說人家是個傻子,但是心裡清楚得很,夜夕心智成熟,不僅僅是外部傳言的“為愛私奔的大小姐”那麼簡單。
她有着非常強的求生欲,能夠從滿是屍首的戰場爬進洞窟裡,還能活上一個晚上。
她羞恥感很強,但是在回到基地的時候,還有晚上淨身睡覺的時候,她又能克服羞恥心,做出有利于自己的舉動,這樣的取舍,說明她并不是内環那些被養廢的無腦上等人,她會“權衡利弊”。
隻是現在這個傻乎乎的樣子,眼睛裡清澈的愚蠢也做不得假,沈墨琰忽然冒出來一個猜想:“她是不是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