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半，研究院官方賬号星網直播開啟。

議會的政要領導謹慎的讓自己的下屬代為出席活動，自己則坐在安保完善的辦公室内，與幕僚們一起觀看直播。

上三區的世家亦然，他們想看看沉寂已久的鳳家，到底要做什麼大事，想憑借什麼樣的手段重回巅峰。

下三區的人就沒那麼關注了，街上的大屏幕播放着直播畫面，底下是人來人往的街道，人們匆匆的趕往工作地點，為了今日和明日的生計奔波，戰戰兢兢的守護着自己的HIC值，為購買抑制劑精打細算。

外環基地的戰士還在與蟲族戰鬥，執行着各種艱難高危的任務。

隻有休息的人蹲坐在大廳裡，看着大廳上方巨型的屏幕，裡面正在播放内環研究院一塵不染的發布會場。

牆壁和地闆潔淨無塵，是外環不會出現的純粹的白色。

整齊的長桌上擺放着新鮮的水果和花束，工作人員在會場内穿梭，引導着媒體和政要代表入座。

“這些内環的家夥還真是人模人樣。”複種戰士不爽的龇牙，“研究院裡面的兵也是歸軍部管嗎？老子如果HIC值回升的話，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去做做看，也享下研究院的福。”

“你就别做夢了。”另一人嘲笑他，“内環哪有那麼好回？再說了，研究院裡面的人都是專門配備的安保人員，獨立在軍部和執行局之外，他們所有的裝備和費用，都是研究院提供的。”

“這跟養私人軍隊有什麼區别？”有人在旁邊吐槽，“而且研究院就是鳳家的地盤，這些人，就相當于鳳家的私兵。”

鳳家？所有人不約而同想到那個因為斬殺鳳無羁，被流放到外環基地的沈墨琰。

據說那個人又回到了内環，不知道他會在内環掀起什麼樣的風雲。

納克亞慣例帶着研究院的白色抑制環，身後跟着雷克斯和摩拉。

雷克斯一路觀察會場的布置，巡邏的人數，守衛的人數，佩戴了抑制環的人員數量，還有向導的數量。

“現場幾乎沒有向導。”雷克斯小聲說，“連研究院的向導也沒有出現。”

納克亞環視四周，發現正如雷克斯所說。

他昨天傳遞出去的消息起到了作用，所有的人都謹慎起來，高層沒有出現，向導沒有出現，大部分人都選擇在星網上觀看。

“納克亞先生，你好。”并不是沒有向導，納克亞看向迎面走來的黎月，向他點頭緻意。

“你好，黎月先生。”

黎月并不在意納克亞的冷淡：“鳳千瞳和我說起過你。”

“哦？”納克亞神色不變，他今天依舊穿的是黑色的三件套西裝，整個人挺拔修長，灰褐色的皮膚感受着空氣中微妙的變化，全紅的眼球360°觀測着周圍的動向，白色的長發束在身後，發尾微微飄動。

“他說你是個極端的理智利己主義者。”黎月說，“如果真如他所說，那我相信經過今天的發布會，我們之間應該能達成某些方面的一緻。”

納克亞說：“我很期待。”

“不過在這之前我有個小問題。”

黎月和納克亞坐在最前面一排，兩個人像是普通朋友一樣聊着天。

納克亞：“請講。”

黎月：“像你這樣極端理智的人，會有自己的信仰嗎？例如說讓你抛棄理智，不顧一切全身心臣服的神？”

納克亞：“為什麼這麼問。”

黎月看着前方，微笑着說：“隻是一個假設，如果出現了如神一般，正義而強大的存在，你會選擇追随嗎？還是依舊理智的保持合作的關系呢？”

納克亞即刻回答：“會追随。”

黎月好奇的看向納克亞，這個答案果斷的出乎他的意料：“我還以為你會更加慎重的考慮，給出不太确定的答案。”

納克亞沒有看他，隻是平靜的回答：“不用考慮，我已經遇見了。”

我已經有了，無理由追随的神。

黎月似乎猜到了答案，他臉上的笑意落下去，站起身來：“那就祝你好運。”

他走開之後，納克亞身邊的空位置又有人坐下了。

“你還是來了。”鳳千瞳說。

“不親自來見見你，怎麼确診你的失心瘋。”納克亞說。

鳳千瞳：……

“你根本不知道我經曆了什麼。”他恨恨的說，從來隻有他刻薄别人，沒想到有一天會被納克亞嘲諷。

納克亞看向他，全紅的眼球映出鳳千瞳的臉，此時這張臉再也沒有從前的高傲肆意，而是收斂着眉眼，眼底全是沉甸甸的愁苦，就像是陷在泥潭裡的孔雀，一身羽毛沉沉的挂着髒泥巴，拖在地面，沾滿灰塵與碎石。

“我确實不知道。”納克亞說，“但我知道，你總是自我意識過剩，考慮太多不必要的東西，在極端的自卑和自傲中搖擺，最終把自己變成擰巴的模樣。”

他回想起曾經的記憶，輕輕的歎了口氣：“卻總是徒勞，與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失之交臂。”

鳳千瞳咬牙，他多想抓着納克亞狂搖，把他笃定冷靜的表情搖掉，讓他收回剛才的話。

但是他心裡清楚，對方說的是事實。

“那你呢，你就得到了你想要的嗎？”鳳千瞳問，“沈墨琰會把夜夕讓給你？鳳家會讓你完全掌控執行局？黎月會放過你？”

納克亞沉默了一會，他似乎在回想什麼，往日平直的嘴角微微揚起，臉上出現了罕見的，可以說是“笑”的表情。

“我最近明白了一個道理，理性考量之下的利益交換與得失權衡，即使短暫的得到了，也會很快失去。”這位因為沒有任何情感外露，被認為是“人造人”的蜘蛛先生，此時的口氣柔軟的不可思議。

“别想着‘得到’她，而是把自己‘獻給’她。”他說，“這樣就永遠不會失去。”

鳳千瞳愣在原地，他怎麼也沒想到，納克亞會以這樣的表情，說出這樣的話。

“你見過沈墨琰卸下所有防備，跪在她身前的樣子嗎？”納克亞說。

“我見過。”在客廳的監控裡面，他說，“我看見的時候，和你的表情一樣，不可思議，甚至覺得有點滑稽。”

“但是，他得到了寬恕。”納克亞看向鳳千瞳，“她是一位心軟的神。”

夜夕天亮之後就被蒙上雙眼，她感覺有人帶着她登上懸浮車，行駛一段距離之後下車。

這裡是研究院，少女的鼻尖動了動，她還記得這裡的味道。

不一會她被帶入房間，手上的機械手铐還在，鎖在身前的桌子上。

她周圍應該有複種守着，他們氣息平緩，和昨天在鳳家遇見的那些複種一樣，這些人完全在黎月的控制之下，隻執行黎月的命令。

黎月能夠控制複種的意識……這或許是上課的時候，花葉博士說過的，向導使用精神觸角控制複種。

他還是3S等級，應該能力更強，怪不得之前看到鳳千羽的時候，覺得他有些奇怪。或許在那個時候，鳳千羽就被控制了。

這麼說來，會不會整個鳳家都被他控制了？不然按照黎月說的，他要審判鳳家審判鳳無羁，清醒鳳家人應該不會讓他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