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維爾說:“借用下你辦公室的電話。”
“第二個壞消息。”丹尼斯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前不久是電話局檢修線路的日子,他們的檢修員發現有一段線路在山上被野獸破壞,可是他們的替換材料要明天才能送到,所以今天醫院的電話隻能内部呼号,沒辦法對外聯系。”
“還有更壞的消息嗎?一次說完。”卡爾維眉角抽搐了一下。
“昨天的廣播說今天下午有風暴雨,政府呼籲大家非必要不出門。”丹尼斯雙手攤開,“所以今日沒有運輸車會來醫院,你們或許沒有辦法搭順風車離開。”
卡維爾知道這件事,這也是他預約上午的原因。
西西站在卡維爾的身邊,和瑪希琳面面相觑。
丹尼斯說:“不用太過擔心,我這裡還有個好消息。”
三人看向他。
“醫院的東區頂層有剛空出來的高級療養套間,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們可以住上一晚,等到明天,不論是打電話給租車行,或者是坐醫院的急救車回市區都可以。”
怎麼會這麼巧?瑪希琳擔心的問題都解決了,不但能在這裡待上一晚,而且西西也會留在醫院中。
卡維爾眼色沉沉的看了一眼丹尼斯:“希望你說的都是實話。”
丹尼斯眼神毫不回避的看向他說:“事實就是如此,不是嗎?”
此時遠處響起了悶雷,黑灰色的暴雨雲從大海的另一頭漸漸靠近,風也變得大了些,醫院屋頂的風向标飛快的轉動起來。
今早開車進來的那條通道的鐵門緩緩關閉,一樓大廳裡堆放着防止暴雨水流倒灌的沙袋。
第一滴雨落下之前,卡維爾三人被引入東區五樓的高級療養間,裡面是個頗為寬敞的兩室一廳套間。
客廳的餐桌上甚至已經準備好了午餐。
面對着大海的露台門窗緊閉,上面蓋着防風的木闆,将原本美妙的海景擋的嚴嚴實實。三人沉默的用完了午餐。
餐後西西去卧室小憩,瑪希琳借口探望科倫丁出去了,留下卡維爾一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沉默不語。
瑪希琳和基蘭在科倫丁的病房集合,此時他已經在黑發少年傑克的運作下換了間條件較好的單人病房,門口沒有不相關的人走來走去,也不用擔心房間裡有其他人。
基蘭聽瑪希琳将滞留的原因說完,和卡爾維一樣,也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有蹊跷?”科倫丁問。
“實在是太巧了。”基蘭看着兩人,然後說,“醫院副本的大BOSS,就是丹尼斯醫生。”
此時傑克推門而出,他剛剛交班,手上拿着三明治,坐在沙發上邊吃邊聽。
“丹尼斯醫生是個吸血鬼,真名不可考,但展現出來的能力是親王級别的。”基蘭說,“他的設定可以溯源到百年前。斯特蘭奇城在這座島上出現之前,這所醫院就存在了。”
醫院如圓柱般特殊的外形,包括選址在懸崖之上,都說明了一點。
這家醫院的原身,是一所軍事醫院。
建在海洋隐秘小島上的軍事醫院,除了被用作高級士官醫院之外,還被當做生化實驗的秘密基地。
在百年前的一天,醫院運入了一位神秘的傷員,他被最高級别的防護措施保護着,醫生們盡力維持他的生機,同時不停地從他身上提取細胞和組織進行實驗。
“他的頭部從頭到尾都被蒙着黑色的罩布,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麼模樣。”
基蘭說:“但是有一位女性研究員,在對他身體創口進行清理的時候,手法比其他醫生來的更加輕柔細緻,這微小的差别,被實驗品在他為數不多的清醒時刻捕捉到了。”
地下黑暗的實驗室内,深夜獨自工作的女研究員聽到了微弱的聲音,模糊不清的,磁性低沉的,像魔鬼的低語,又像情人在耳邊的呢喃。
她停住為實驗品清理創口的雙手,視線落在他被黑布蒙住的頭上。
那一刻她忘了實驗室貼在牆上的禁令,也忘了對接人反複強調不允許揭開頭套的話,她想着……就一眼,我就偷偷看一眼。
内心的好奇無限放大,她伸手,将黑色頭套微微拉上去一些。
她看到了削瘦的下巴與微張的薄唇,他似乎非常痛苦,輕輕的喘息,蒼白脆弱的脖頸顫抖着,散發着難以言喻的破碎感,仿佛是隻要輕輕觸碰,就會被污染的絕美玉石。
她受到莫名的蠱惑,猛然将黑色頭套拉開,一張英俊蒼白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他卷曲的褐色長發散落在毫無血色的頰邊,濕漉漉的琥珀色瞳孔,閃着粼粼的光,仿佛是月亮落在海面,被調皮的魚兒打碎,萬星墜海。
甚至他這樣血迹斑斑,肢體殘缺的躺在實驗床上,身上蓋着簡陋的白布,卻絲毫不能消減他自帶的憂郁脆弱柔美的貴族氣質。
“終于等到你了。”他輕聲說,仿佛在注視着自己宿世的情人。
女研究員被他的魅力俘獲,就這樣怔怔的俯下身去,如着魔般将自己的脖頸送到他的嘴邊。
于是野獸露出了尖齒,溫柔的刺入獵物的血管,新鮮純潔的處子血進入他的食道。
瞬間斷肢開始重生,蒼白的膚色變得紅潤,無力的身軀變得有力,他輕而易舉的掙脫那些合金的拷鎖,将羔羊擁入懷中,賜她永久的安息。
“後來醫院爆發了大規模的黑死病,軍方被迫放棄了這個據點。當斯特蘭奇城出現的時候,這個醫院也被重建了,變成現在的樣子。”基蘭說。
傑克吃完三明治,淡定的說:“現實世界,是不是也有類似的故事?”
科倫丁連忙說:“對對對,我也聽過這個,一夜之間醫院的人全部消失,是什麼十大未解之謎。”
“現實世界的記錄中,醫院的人是死于某種瘟疫。”基蘭說,“也有人猜測是生化實驗品洩露,導緻醫院的人全滅,但真相已然不可考。”
“但是我能肯定的告訴你們。”此時外面的風雨大作,隔着防風木闆,還能将窗戶撞得哐哐作響,基蘭平靜無波的聲音裡有些風雨欲來的意味,“我們現在所在的醫院,就是那所醫院的原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