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它就是碾壓了。】
【好想要一個天體儀這樣的機甲,看公主操控起來好簡單的樣子,絲滑的遊走,然後快樂的biubiubiu。】
【這可不簡單,如果真的這麼容易,也不會現在才出現這個機甲了。】
【機甲設計師出來表示,這個真的很難,裡面涉及到了很複雜的算法,想要将引力環與無重力裝置配合到這種程度,是需要長時間的精神力注入,來驅動這些裝置,還要維持他們之間穩定的關聯的,不是誰的精神力都可以做到的。】
【另外,機甲控制和能量使用的算法,也非常複雜,引力環又是移動裝置,又是能源武器,它的驅動程序肯定特别複雜,裡面肯定涉及到了大量的程序算法,和智能系統來輔助操作者。】
【啥意思,就是這個機甲是半自動?】
【準确的說,應該是大半自動吧?】
【那天玖公主的作戰應該也不算太厲害?】
【前面不是說了嗎,精神力量穩定,然後機甲設計精妙,内部智能系統算法高級,缺一不可。】
時延看着論壇上對于天體儀的種種讨論,所有人都在說着機甲的設計如何精妙,裡面有聯邦的機甲設計師出來解釋,但是沒有任何帝國設計院的人出面。
因為他們不曾把他看在眼裡,一個不被看見的人,做出了再好的東西,也會被無視,隻因為他的地位與他的作品不匹配。
好的東西,要歸屬給高等的人。
這是他的研究成果被搶走的時候,那些人對他說過的話。
時延睡不着,操控機甲殘留的快感讓他手心滾燙。
他從床上坐起來,想要去往水吧找點喝的東西,沒想到剛剛走出房間,就看到客廳的露台上坐着個人。
是天晷。
他停住腳步,準備轉身回去,卻被天晷叫住。
“等等。”他不用轉身就知道是誰,“既然都出來了,就陪我聊幾句。”
時延在原地站了一會,緩步走過去,坐在他身邊的另一張躺椅上面。
天晷枕着身下的躺椅,手邊的矮幾上放着打開的酒和酒杯,他說:“喝一杯?”
時延搖頭:“酒精會腐蝕大腦。”
“你這麼一闆一眼的人,真看不出來會設計天體儀這樣的機甲。”天晷說,“滑不留手,難以預測,就跟她一樣。”
時延不知道他說的“她”是誰,但還是認真的說:“天體儀的設計是非常嚴謹的,每一個細節我都做了大量的運算,才能把所有的部分都以極緻的方式組合。”
“你為什麼會想到設計一個這樣的機甲給她?”天晷問。
這下時延知道“她”指的是誰了。
“實際上,我并不是為了天玖設計的機甲。”時延說,“我是為了我自己。”
“你自己?”天晷啼笑皆非,“你一個E級,你為自己設計機甲?”
“我隻是在想,如果有一天能夠出現精神力的替代能源,說不定我的設想就可以成真。”
“夢裡吧,精神力是與生俱來的,能夠替代它的存在,不存在。”天晷笃定的說。
時延卻不這樣認為,他看着眼前廣袤的宇宙,緩聲說:“在任何新能源出現之前,人們都認為它不存在,也無法想象它給世界帶來的改變。”
“人類幾萬年的曆史中,最初使用的是火風水,各種自然元素,後面出現了礦石燃料,再然後是原子核能和光子能量。”時延眼中映着宇宙裡亘古不變的星光,“到現在使用能量礦石,将能源轉化為各種形态,運用在各個領域。”
“能量形态的變化,是低維朝着高維發展,精神力精神海也是随着人類進化出現,誰也不能保證,未來不會出現腦域和意識力量,不僅僅是人類精神力量的具象化,還是想象力量的具象化。”
天晷:……他沒想到自己随口的抱怨,會引來這麼一大段晦澀複雜的發言。
“……不說這個。”他轉移話題,“你為什麼會這麼果斷的信任天玖?她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這樣腦子好使的家夥,難道不應該深謀遠慮,更擅長跟人拉扯嗎?”
“沒有意義。”時延說,“在絕對的力量和階級差異面前,所有的心機毫無意義。”
巧的是,他就是生活在社會的底層。
他曾經也嘗試過用聰明的大腦去為自己經營,去謀算一些事情,但是最終的結果都告訴他,這樣的計算毫無意義。
他的文化成績滿分又怎麼樣,精神力E級就是不能進機甲學院。
機械師和維修師的評級是S又怎麼樣,去設計院照樣隻能做些打雜的事情。
擁有顧淩雲的基因又怎麼樣?天晷天玖是皇室貴族,他依舊是個普通人。
時延是個極度自卑的人,從小到大所有的經曆都在告訴他,你就是最不起眼,最底層的存在。
他理所應當承受貧困、孤獨、欺淩、輕視。
所以在天玖的面前,他像個自動服從的機器人,聽從她的所有安排。
在看到顧淩雲照片的時候,他也平靜的将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因為他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和博弈的資本。
天晷第一次認真的看向時延,他們相似度極高的面容印在對方的眼中。
“你理智的有些變态了。”他說,“那麼我問你,如果你擁有了和我一樣的力量,你還會這樣任天玖擺布嗎?”
時延:……這兩姐弟,都喜歡這種異想天開的假設嗎?
“不會。”他果斷的回答。
“為什麼?”天晷追問。
“因為這樣僅僅憑借直覺交付的信任非常危險。”時延說,“沒有利益交換作為基石,所有的合作都會變得非常脆弱。”
“對吧!對啊!”天晷從躺椅上坐了起來,有些激動地說,“我也是這麼覺得,可是顧灼光怎麼跟豬油蒙了心一樣,對天玖百依百順,隻要摸摸下巴擦擦汗,就俯首帖耳,萬事聽她安排。”
“他才是那個被外來意識入侵的人。”天晷小聲嘀咕。
時延不知道他怎麼想,他隻知道,方才說那些話的時候,他的心并不想說出口的話那樣冰冷。
他想着顧灼光臉上帶着笑意和天玖靠在一起的樣子……忽然覺得有點羨慕。
羨慕這樣毫無緣由的親密關系。
建立在利益之上的關系,會因為利益的消失而消散。
但是莫名出現的感情,卻像是遙遠的星,你不知它何時誕生,卻能長久的注視着它的光芒。
天晷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站起來拍拍時延的肩膀:“你腦子挺清醒的,和你合作,比跟天玖那個捉摸不透的家夥合作來的靠譜些。”
“下場比賽加油。”
這是天晷第一次對顧灼光以外的人說這句話。
這也是第一次有人對時延說這句話。
他沉默的看着天晷回房,視線落在矮幾上的酒杯。
所以,是喝酒喝壞了腦子,才會對自己提出“加油”這樣奇怪的要求吧?
時延想:比賽在雙方實力數據都清楚的情況下,結局都是注定的,并不是通過努力就能改變。
他冷靜的得出結論:還是喝水比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