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這件事便生出了變數。
陳若華本十分不滿,後來陸顯之跟她聊了聊,也不知曉聊了什麼,陳若華也就沒什麼不滿了。
燕不屈起了私心不要緊,最令人驚訝是陸顯之也對黎皎皎有了私心。
仙長甚少尊重旁人,如今倒顯得尊重陸顯之。
陸顯之容色若雪,透出了幾分冷漠,隻淡淡說道:“一切任由仙長處置。”
燕不屈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說了一聲可。
于是衆人便知曉,黎皎皎不但在燕不屈跟前失寵,就連陸顯之也已經放棄她了。
想來黎皎皎曾經的耀眼風流,也皆化作塵埃,已然煙消雲散。
她曾被捧得如星辰般耀眼,可卻又如流星般飛逝。
黎皎皎帶着她的驕縱、任性,以及不可思議的輕狂,以一種愚不可及的方式離開衆人視野。
可這也仿佛沒什麼稀奇,這世間這般消失的天才也不知曉有多少,縱有一時的燦爛,也終究化作沙礫塵埃。
李婉華多少也預料到此番光景,她心尖兒暗暗舒坦,有一種許久未曾品嘗過的甜美。
她面上也半點不露,仍是溫順恭敬:“至于新的人選,我想舉薦陳若華陳師妹。她一心煉丹,其志甚誠,其行高潔,亦有父母遺風,足堪成為新的丹主。”
其實陳若華并不是最好的人選。
李婉華沒說半句假話,陳若華确實一心煉丹,人品也不算差,但卻資質平平。
論煉丹之技,陳若華不算差。她不算愚笨,又夠勤勉。
但說到丹修裡的頂尖兒,陳若華夠不着。當初她能被推選成為丹主,主要因為她亡故父母救過許多人,有許多大修得了陳氏夫婦的恩惠。
李婉華并未欠下因果,可她卻偏要舉薦陳若華。
因為讓陳若華成為丹主,才顯得整件事情乃是撥亂反正,才彰顯關于黎皎皎的一切都是錯的。
然後她也聽到了燕不屈的回答——
“可!”
仙長又恢複了他的言簡意赅,哪怕是黎皎皎,終究也不能使得燕不屈繼續破例的。
李婉華歡喜得心尖兒發抖!
果然,黎皎皎也不過如此了。
她輕盈的退下,忽而又瞥了魏晚晚。
魏晚晚得寵得太快了,不過一月時間,魏晚晚居然就被燕不屈破格帶到了晝月法海,還賞了一朵玉蓮座席。
李婉華自然很是不快,心裡卻告訴自己,要再等一等——
等到萬無一失,确定黎皎皎再無翻身之機。
這時節,一名仙使匆匆趕來,可巧讓李婉華瞥見,也令李婉華微微一愕。
李婉華不免心忖,此刻又有什麼急事?
那仙使要禀告之事估計有些邪乎,居然插了隊。
及仙使人前道這件事,這事不算大,亦不算小。
那就是玄天境中,又多了個剛成立的小門派。
每一個新門派成立之後,伴随本命靈樹的完全長成,玄天母樹上就會多一道靈紋。
按照慣例,每逢此刻,巡邏的弟子就需将此上報給燕不屈。
隻不過這個小門派門主的名字有些邪乎,正是剛剛離開雪川宗的棄徒黎皎皎。
方才誰都覺得黎皎皎已化為塵埃永遠離開衆人視線了,未曾想黎皎皎居然還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
一時衆人心頭皆有些異樣。
更何況按照玄天母樹法則,催動府珠開辟新門派,須得踏足玉液境。
開辟洞府需要玉液境,繼位成為掌門卻并不用,此刻在晝月法海裡參加玄會之人也并未踏足玉液境。
實則本境之中,玉液境的修士也并不是那麼的多。
無論如何,黎皎皎這位雪川宗棄徒大約也沒那麼容易從衆人視線中消失。
李婉華也蓦然扣緊了手指,掌心生出了一縷銳痛。她垂下頭,面頰生出了一片潮紅。
李婉華生生呼吸了一口氣,卻也是生出怨恨的濁氣。
黎師妹,果真很好啊,她還是那麼喜歡出風頭。
從黎皎皎入雪川宗那天開始,她或有意,或無意,便成為别人關注對象,誰都會留意她幾分。
哪怕是她離開了,還是如此招搖,那麼會讓人震驚。
不過,她也不必那般得意。
一旦開辟了洞府,哪怕本命靈樹長成,若三個月内沒有收到弟子,洞府也是會自動關閉。
如今誰都知曉黎皎皎得罪了雪川宗,使得仙長不歡喜。
李婉華心内飛快盤算,隻要使些手段,讓黎皎皎三個月内孤立無援也是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