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林中,幾個妙齡女子正自言語,個個姿容美麗,恍然若仙。
修士界無醜人,淬體換骨之後,人人皆膚若凝脂,婀娜多姿。
然而饒是如此,在場幾個仙子之中,也要屬何昭娆姿容最美,豔麗之極。
此刻她正在介紹自己得了的一件寶物:“當初在外遊曆,偶得一副殘圖,也不知是何人所繪,畫的卻是神山之景。”
何昭娆雖出身寒微,卻能拿出一件寶物,惹得在場女修生出興緻。
今日是陸殊雪邀約飲宴,往來皆是有品階女修。這尋常的什麼稀罕寶物,怕也引不起旁人興緻。
但神山之境四個字,卻引起在場衆人興趣。
何昭娆緩緩展開畫卷,内中風物也令人心生驚歎,顔色繁複絢麗,有莫名勾人心魂之能,竟不似杜撰。
此畫中心,有一人垂目休憩,卻因畫卷被火灼之後,身影也是一團模糊,難以分辨。
饒是如此,卻也能窺其風華絕代,仿若能蠱惑人心。
那應該是神山之中神明,是無與倫比的尊貴,大約畫者也不配描其風采,故畫成時染雷而焦。
在場女修皆看得心馳神搖,甚至連陸殊雪也并不例外。
待陸殊雪回神來,也望向了何昭娆。
她原怕何昭娆拘謹,會因旁人不搭理而覺委屈,還想好生照拂。豈知何昭娆長袖善舞,是極會說話交際,惹得旁人皆留意于她。
一來二去,何昭娆也已跟這些雪川宗的女修漸漸熟絡。
當然何昭娆在這兒,旁人也不免聯想到黎皎皎,故也多議論幾句。
“聽這黎師妹不但自私任性,而且風流多情。咱們瞧着她傾慕仙長,誰想她勾勾搭搭,私底下還跟裴雲峥使了些溫柔手段。”
“裴雲峥也是昏了頭了,好好前程不肯要,卻去投奔黎皎皎。”
“也是,黎師妹風光時,心思可沒在裴雲峥身上。不過是養的魚,瞧着玩兒罷了。隻是我等修行之人,怎可如裴雲峥一般自甘向下?”
這修行之人最見不着自甘向下戀愛腦,從前旁人還十分替裴雲峥惋惜,以為是黎皎皎仗勢欺人。如今大家也是尊重祝福,最好是鎖死捆好。
有雪川宗在,黎皎皎自己開辟的那個小洞府也成不氣候。
近來丹峰之事鬧得沸沸揚揚,議論的人也多。陸殊雪近幾日聽得耳朵出繭子了,也覺得頗為無聊,也不大想摻和議論。
她也忍不住瞧了何昭娆一眼,每逢議論,何昭娆卻并沒有摻和。
誰都知曉何昭娆與黎皎皎舊有仇隙,何昭娆卻甚少說什麼的。
陸殊雪倒越發對何昭娆生出幾分喜愛,隻覺何昭娆性子恬淡溫柔,頗有君子之風。
難怪仙長喜歡她!
待大家議論歇了歇,何昭娆才對紫雲峰少主淩妙雲說道:“妙雲少主,之前你給我那株龍血骨蘭,我已救好,還養得結果了。”
淩妙雲本來面上頗有倨傲之态,聞言也微微一笑,說道:“有勞你了。”
何昭娆已取出那盆龍血骨蘭,果然生機勃勃,還結了三顆血果。
淩妙雲不覺更為歡喜:“能結一顆已是不易,未曾想還結了三顆血果。何仙子,你果真了不起。”
能得人留意,何昭娆也有自己的幾分真本事。
她是廢靈根,天生修為有限,空有皮囊,卻不是能修行的胚子。
所以何昭娆也沒選入雪川宗,隻在一小門派裡長大。
沒曾向何昭娆雖不善修行,卻有一手伺弄花草好手藝,任是什麼奇花異草,天地靈寶,她都能将之救活,再催花結果。
靠着這門手藝,何昭娆已攢下了好幾樁人情。
黎皎皎身敗名裂,何昭娆卻漸漸出頭來。從前旁人隻說她是慣用手段善裝柔弱的外道女修,如今說她恭順謙遜善良的稱贊也多起來。
何昭娆也并不意外。
隻要有利可圖,旁人自是會待自己客氣些。隻要她步步為營,使盡手段,她也會漸漸展露頭角,絕不至于一人再處于陰暗處。
甚至這一次雪川宗收徒,何昭娆也有所籌謀。她靈根有損,所修的那麼些個異術也絕不能展露于人前。但趁着黎皎皎之事留在雪川宗一段時間,何昭娆長袖善舞,也已替自己謀了一個出路。
至少自己這善弄靈花靈藥的技藝,也得了雪川宗靈藥谷衆醫修的認可,亦有意将自己收入靈藥谷。
雪川宗雖最在意劍修,可也會收别的一技之長的弟子,若善于煉丹、種靈草,亦可在雪川宗中占據這一席之地。
燕不屈滿心隻顧着栽培黎皎皎,可也不要緊。她何昭娆精心謀劃,也能一步步的扶搖而上,攢下名聲,乃至于能成為燕不屈的道侶。
畢竟如今自己也和燕不屈有了肌膚之親了,雖然燕不屈不欲展露于人前,可她自要要拿到自己該得的。
送完那盆龍血骨蘭,何昭娆便謙順站在一邊,也未再刻意出什麼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