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住的的涼秋院在梁府的最西邊,整個梁府最荒涼的地方。從後門進來,走過回廊園景,還有再走上一段。
溫言馬不停蹄,她再快些,早一些将藥送到母親那處,母親就能少受一分病痛的折磨。
一心奔着涼秋院趕,溫言沒有留意回廊轉角來了人,就這麼直接的和梁菀撞在一起,兩人摔在地上,她藏在懷中的藥掉了出來,梁菀的葡萄也撒了一地。
連續幾天沒好好休息,她被撞的有些迷糊,但還是下意識将藥迅速撿了起來,拿好,是梁菀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身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她才徹底清醒過來。
溫言一見是梁菀,頓時慌了神,“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是奴不長眼,沖撞了大小姐,還請大小姐恕罪。”
梁菀,梁府大小姐,父親是當朝戶部尚書梁守仁,同時也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可兩人大相徑庭,她的母親是梁守仁強留的金絲雀,彰示他的情深意重,而梁菀的母親是梁守仁明媒正娶的夫人,所以梁菀自從出身就備受寵愛。
從小到大更是沒受過一絲委屈,梁守仁更是什麼都慣着她,養成了她如今驕橫跋扈的性子,全府上下的過活更是得看着她的心情,她若心情好,全府上下定然是一片祥和;她若心情不好,全府上下那天的每個人都是如履薄冰。
梁菀讨厭她們母女,是因為她們的存在惹了她的阿娘傷心,她自己也一直堅信是溫言的母親勾引了父親,才讓自己母親整天以淚洗面,所以她十分讨厭她們母女二人,但凡遇見,必要給個教訓,若是當日心情好些,便是些言語上的侮辱,若是心情不好,便是皮肉之苦。
所以每次見到梁菀時,溫言是能躲則躲,每次出門都要小心翼翼的,仔細着周圍。今日,她終于找到了尋了半年的藥,想到母親的病終于有了救,一時得意忘形,完全沒有想起這個事情,就是這麼的不巧,她偏偏給遇見了。
言語侮辱也好,皮肉之苦也好,總之快點發洩完,她累了,事情便算過去了。
梁菀當然不會放過溫言,憑什麼,她的阿爹已然娶親,憑什麼她的母親還要來插上一腳,這樣的賤人,她無論做什麼都應該受了,溫言是她的女兒,也是一樣的下賤,活該受着。
“溫言你是沒長眼嗎?見誰都往身上撞。”梁菀厭惡至極,一鞭子,手上也沒個稱手的東西,她反手拿起身後丫鬟端着的胭脂盒,砸在了溫言的頭上,頓時冒出了血珠,脂粉也撒了一身。
溫言一聲不吭,恭順的不能再恭順。
梁菀最是讨厭溫言那副低眉順眼的樣子,楚楚可憐的低着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好像她才是那個罪大惡極之人。
梁菀越看越氣,可現下沒有任何能教訓她的東西了,正思索之際,她蓦地想起兩人摔倒時,溫言倒在地上迷迷糊糊之際,還不忘将那樣東西撿起來放好,也不知是個什麼寶貝。
“你剛剛撿的什麼,拿出來。”梁菀倒要看看,她拿回來了個什麼東西讓她如珍似寶的揣着。
溫言臉色一變,心頭一緊,頭更低了,幾乎已經貼到地面了,“婢任由大小姐處置,還請大小姐恕罪。”東西絕對是不能給的,給了就拿不回來了。
梁菀更更加确信溫言帶回來的是好東西,起碼對溫言而言是的,不管是什麼,隻要讓溫言不如意,她就開心。她一招手,指使着身後的丫鬟将東西搶過來。
溫言跟着學過一些武功,她身子弱,學的并不怎麼樣,三腳貓功夫而已,但那幾個丫鬟還是可以勉強對付一二,她就等着趁其不備,馬上逃開。
梁菀見丫鬟搶不過,怒火燒的更旺,招來幾個護衛,“按住她。”
溫言見勢頭不對,着急逃,還是被堵了回來,被幾個護衛按跪在地上。
梁菀身邊沁色衣裙的姑娘,是梁菀的貼身丫鬟,名喚杏兒。杏兒拿到她藏在懷裡的藥,呈到梁菀面前。
梁菀僅僅看了一眼,滿臉的嫌棄,碰也是不想碰,“這是給你病鬼老娘的藥吧?”不知為何,她來了興趣,兩指拎起藥草,丢在地上,毫不留情地重重踩了上去。
溫言心被攥緊,“大小姐,婢任憑你處置,還請大小姐将藥還給婢。”溫言苦苦哀求道:“求你,大小姐。”
梁菀愈發用力,幾乎要把藥踩進泥裡,嘴角揚起惡劣的笑,“你求我呀。”
“我求你,我求你,大小姐你菩薩心腸,那是婢母親的救命藥,還請大小姐還給婢。”
聽的溫言一聲又一聲的哀求,梁菀心中郁結頓時散了大半,可她還是不願意将藥包還給溫言,誰讓她把自己撞到在地了呢,還撒了她所有得葡萄就憑這點,這藥她今日就别想拿回去。
如何才能徹底毀了呢,梁菀突然有了個注意,吩咐杏兒,“杏兒,拿去後廚。”她湊近溫言耳邊,輕描淡寫道:“燒了。“
“梁菀!”溫言猛地站起身來,又被按了回去,試圖掙脫,“你不能這樣做!”身後的家丁将她抓的死死的,她根本掙脫不開。
梁菀被她吓了一跳,怒目而視,厲聲道:“等什麼,還不快去。”
杏兒一刻也不敢停,跑向後廚。
可在看着溫言越是心急如焚,滿臉是淚的模樣,她又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中不知道有都暢快。什麼救命的藥,她阿娘終年病痛纏身,整就一個藥罐子,少一次藥又不會死,大不了再買藥還予她便是,不出人命就行,哪來那麼多講究。
溫言眼睜睜地看着杏兒拿着藥去了後廚,不得已隻能求着眼前的人,隻盼着她能大發慈悲,“大小姐,求你,求你把藥還給我,那真的是救命的藥。”
但終究,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