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燭終于覺得爽快了不少,不為其他,就為打擾了她吃魚的興緻,那她隻好委屈一下,讓它體驗一下從雲端到地獄的絕望了。
阿枕奮力撲過去,最終還是沒能觸及化為灰燼的屍體。
觀燭垂眸看向伏地痛哭的阿枕,忽覺心頭一滞,她頓了頓,還是将傘收下了阿枕阿姐的魂魄。
此傘她取名為流雲,是因為傘面的流雲紋樣。其實借這把傘是有些不願的,傘骨的玄冰鐵不算難得,難得的是制成傘面的天蠶絲,她可是在嫘祖娘娘那兒待了上千年,才收集夠做傘面的蠶絲。
可要救下她阿姐,沒了□□,又不用靈器滋養魂魄,魂飛魄散遲早的事,再者傘不過是借用而已。
觀燭拍了拍阿枕,“已獻祭的身體,魂魄回不去。”她将傘遞了過去,“它借你,你阿姐的魂魄可暫居于此修養。”
阿枕滿臉的淚,接過觀燭遞來的傘,不确定道:“阿姐她……”她将傘撐開又合上,翻找着,“阿姐她真的在嗎?”她不确定地問道。
手中的傘是普通的傘,卻能感受到她阿姐的氣息。
觀燭點頭,“當然,隻不過現在見不到,魂魄滋養足夠後,你會見到的,再潛心修煉的話,終有一天會修成人身的。”
阿枕如珍如寶将傘抱在懷裡,眼中滿是歡欣。
她跪直身子,又是重重磕下響頭,“多謝仙師,仙人恩情阿枕定當銘記于心,以後你就是阿枕的主人。”
觀燭聽得一愣,眼睛眨了眨,剛想開口說話,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見阿枕慌張的神色,定是那些人追來了。
阿枕轉過身,要往山林深處跑,卻又被觀燭拉了回來。
阿枕不解,道:“主人,您……”
“别說話。”觀燭道,拉着人在一旁坐下。
很快,那些人追了上來。阿枕屏息凝氣,抱着傘的手不自覺又緊了緊,顫抖着身子。
可那些人像是看不見一般,從她們面前過。等着他們走遠,阿枕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觀燭拍了拍阿枕的肩,站起身來,拍去衣裳灰塵,道:“不必什麼報答,你身上有我留下的法術,十天半月是發現不了你的,足夠你跑得遠遠的了,流雲用完了,我自會來取。”
觀燭說完,也不管身後的人是何反應,便邁開步子離開了。
東集觀燭是不着急回去的,天地好風景,當然不能錯過。
觀燭一路上走得悠閑,唯一讓她頭疼的是,那個叫阿枕的小姑娘一直跟着她。與她說過一次後,就始終保持着三丈遠的距離跟着。
觀燭被跟得煩了,直接設下一個結界,将她困住。
要等結界失效怎麼也等到半月之後了,不若的話,便要在結界中數個一模一樣的陣眼中,找到真正的陣眼,而且隻有三次機會,沒找錯一次位置便會輪換,三次全失敗的話,也得要半月之後,才能從結界之中出來。
離着最近的鎮子是九蓮鎮。觀燭是臨近傍晚時分才到的,一來便找了此地最好的客棧,要了一間上房,美美的休息一晚。
昨日來時還未落雪,今日一早便是白茫茫的一片了。觀燭幹脆也不着急馬上離開,就在這兒待上些日子。
小爐上燃着火,觀燭推開窗,看向窗外天地一色,正是圍爐夜話,煮酒閑談的好時候,正當她準備煮上一壺酒,她倒了倒空空的酒葫蘆,一滴也沒剩下。
她想着叫小二打上一壺酒,想想還是算了,自己還是去外面打酒吧。
觀燭從二樓一下了,便注意到了門口的那小小身影,才不過一日過去,那小姑娘竟然解開了她的陣法。
觀燭撐傘出了門,目光掃過等在門前的阿枕。她穿着單薄的衣裳,凍得瑟瑟發抖,任憑雪落了滿身,也不願将傘撐開,依舊抱在懷裡。像是怕傘冷着一般,本就單薄的衣裳還扯來包住整把傘。
阿枕小臉凍得通紅,察覺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擡頭看了一眼,又立馬垂下眼眸,往旁站了站。
觀燭沒理會她,撐着傘便離開了。等着觀燭走出去好些距離,她才跟了上去。
觀燭打了一壺酒,回過頭去,見人還在跟着,注意到她看過去,阿枕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也罷也罷,她今日心情不錯,阿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破了她的陣法,也算有幾分天賦在身上,她步子一拐,去了趟成衣鋪,在裡面耽擱了好一會兒,買了身衣裳出來。
觀燭回過身,瞧着不遠處的阿枕,喚了聲:“過來。”
阿枕猛地擡起頭來,眸中閃過一絲驚喜,卻又像想起什麼似的,遲疑着不敢上前。
觀燭好脾氣的沖着她招了招手,又喚了聲“過來”。阿枕這才挪動着步子朝着觀燭過去。
觀燭領着阿枕進了客棧,開了間上房,又叫人送來溫水,讓阿枕泡着。等着阿枕的身體暖和起來,觀燭又把成衣鋪買來的衣裳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