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所見的女子是它主人身前怨念,怨念生濁,濁氣氣凝結附在它一個絹人身上,絹人是拾麥生前的玩伴,它是為了拾麥複仇而來。
阿娘說當年斬下厲家家主的頭顱是拾麥,終結厲家的也是拾麥,是他們為她帶上了污名,是他們将她逼做了邪魔,是他們害得她落得個凄慘下場,才有今日的局面。
“胡說八道。”伴随着厲聲的駁斥,門被推開,進來一個灰發白髯的老者,拐棍重重在地上敲了幾聲,“無知小兒,邪物所言也信以為真,是甯炫城主救岚舒于水火,她甯拾麥,百年前禍害岚舒還不夠,現在還要拉着整個岚舒陪葬,豎子……”
老者話音還未落在,利刃穿過,血濺了滿地。
有站在窗邊的人還未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便察覺身後有人戳了戳他,他一回頭,一聲凄厲的尖叫,跌坐在地上。
絹人趴在窗沿,依舊是之前那毛骨悚然的笑,“壞話,不行。”她手一擡,死去的老者又像不久前的那人骨肉皮分離,“今日,加餐。”
一眨眼,絹人又不見了蹤迹,而老者早就被分割好了,皮骨被帶走,扔回了他的住處。
他們不敢有半分的停頓,抓起地上的肉就往嘴裡塞。
折青幾人嘗試拉開他們,還拿出吃的來,反倒遭來呵斥。
肉被很快分食幹淨,其他人匆匆回去自己的屋子。
他們這才從小少年口中得知,他們不得不吃,若是不吃會被絹人強硬的塞進去,再者所有的食物全被絹人拿了去,他們沒有吃的,不吃的話隻能餓着,而且絹人不會讓他們死,隻能被饑餓不斷折磨。
“逃不掉的,都逃不掉的。”小少年一遍又一遍重複着這句話,無助又絕望。
就剛才所見,是在絹人的地盤,況且怨念深重,他們對付起來有些吃力,幾人一同出手可能還有勝算,但同歸于盡或是輸的可能性更大,貿然行動,搞不好不僅救不了城中百姓,還會白白送了性命。
“陣法。”折青一拍桌子,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陣法困住它,我們在趁機了結它。”岚舒他們出不去,求援更是難上加難,倒不如放手一搏,此行勝算還大些,哪怕困住一瞬也是一瞬。
三人沉思片刻,覺得此方法可行,不同意的話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幾人在日落之前,終于将陣法布置好了。到了夜裡,城中就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小少年站在一旁看着他們忙活了半天,“都是徒勞。”他說完,便退回了屋子。
“你這……”沅芷氣不打一處來,看在對方還是個小孩子的份上,又借宿在他的家中,便也沒跟他計較,還安慰他道:“放心我們還有勝算的,萬一真的能成功呢。”
小少年淡淡看了沅芷一眼,眼中無波無瀾,“上次來的也這麼說。”
沅芷被他嗆住,不知道說什麼幹脆就不再說話。
夜色如墨,折青把玩着重尋,自浔元城那日觀燭不告而别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觀燭的消息,重尋自然也是還不回去。
劍身抽出一節,散發着縷縷寒芒。寒芒之中,隐約出現一個模糊的光點,越來越清晰,映在劍身上,清楚地看見一個人提着一盞燈緩緩而行。
折青靠近窗邊,他猛地推開窗戶,城中伸手不見五指,何來一人提燈而行,難不成是他看錯了?
幾人沒有睡意,閉上眼假寐,聽到動靜,都朝折青這邊警惕地看了過來,
“怎麼了?”白於看了一眼窗外問道。
“就在剛才,你們可看見窗外有人?”折青問道。
“沒有。”他們答道。
都沒看見,或許真的是他看錯了吧。
“看錯了。”折青關上窗,“沒事了。”
他特意将窗戶留了條縫隙,不時望上一眼,可一整夜過去,他再也沒能看見提燈而行的那人。
…… ……
觀燭及時停住,不然就是一腳踏進血泊之中,平白惹了一身泥濘,她才不忍心她一身漂亮衣裳沾了髒污。也真是的,整個岚舒城,燈籠也不舍得給點一盞,陰沉沉的又加上夜色,她取來的一盞燈籠哪夠看路的,酆都幽暗,也是掌燈的,不過是陰森恐怖了些。
血腥氣鋪面而來,她嫌棄地掩上口鼻,往旁移開好幾步,避開血泊,繞道而行。
說起來,她全然是為了重尋才來到此地的。
前些日子,她沐浴時突然發現重尋不見了,一頓好找,才回想起來,她将重尋借給了折青,忘了要回來了,她掐指一算,算到他們來了此地,才追了過來。
岚舒城也是一大仙門,不過百年未來此處,怎的就成了一座死城,真是叫人唏噓。
她回首看了一眼折青所在屋子,罷了,城中濁氣遍布,危機四伏,還是再在他那留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