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應下,領着觀燭往如是峰去。聽到觀燭要住在如是峰的消息,圭離高興壞了,問了觀燭一大推,連忙趕回去布置清楚。
誤打誤撞,沒想到如是峰真的是折青的住處。
觀燭望着折青的側顔,日光灑下來,為他鍍上一層柔光,似冬日暖陽。
周圍一切都靜下來了,心跳聲愈發嚣張,困擾她多日的問題,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解答,她是喜歡他的。
觀燭不知道這份感情何時開始萌芽的,或是黑暗中總是會為她亮起的光,或是有危險時總是下意識地将她護在身後,或是凡塵一遭,他陪着自己一段,或是雲即山上萬年的朝夕,亦或是當年荒丘之上他一日的庇護,他在她的心中早就不一樣了。
折青表面上故作鎮定,淡定自若地走着,耳根上的紅暈早就出賣了他。他心跳如雷,藏在袖下的手攥緊,餘光中她的目光赤裸熱烈,讓他早就兵荒馬亂。
他終是再也忍不住了,下定決心轉身與觀燭對視。
觀燭這可算是等到折青受不了了,他目光剛一過來,她就上前一步。折青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觀燭又向前一步,直到折青背靠着柱子,退無可退。
“你知道我為何來壬辰仙府嗎?”觀燭湊近問道,眼中笑意盈盈,像裝了一池春水。
“為……為何?”從未有過的靠近,折青的呼吸有些亂,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
觀燭見他不知所措的模樣,輕笑一聲,往後退了一步,“還記得你在弗奈說過的話嗎?”她問道:“我想了想,大抵我也是喜歡你的。“
折青心跳漏了一拍,深深凝着觀燭,他期盼得到她的回應,又不敢奢望得到她的回應,她遙不可及,高坐雲端,這一刻,他的仰望終于得到了她的回顧。
他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他想從與她初見時說起,又覺得太過長,太過啰嗦,怕她聽的煩;他想說他的喜歡,卻是言語太輕,載不動……
沉默了良久,隻得喚了一句“觀燭”,卻是溫柔缱绻,情意綿綿,将他一切的歡喜和愛意凝在其中。
既是如此,折青現在是她的人了,觀燭總覺得應該留下點什麼,她眸光一轉,似是想到了什麼,反手摘下被用作發帶的紅绫,拉過折青手,纏在折青手上,“好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話音剛落下,圭離就如風似火地跑了過來,埋怨道:“你們怎麼這麼慢。”他又向觀燭道:“觀……”他又口誤了,下意思叫出那個稱呼,他連忙改口道:“上仙,您的住處我已經收拾好了。”
觀燭嫌棄地白了圭離一眼,“觀燭就是觀燭,一句一個改口,甚是聒噪。”
圭離一聽,迅速閉緊了嘴巴,讪讪一笑,去如是峰的一路上,沒敢再多說一句話。
…… ……
已至深夜,觀燭從識海出來,向外一看,才知繁星清月已至。觀燭看了一小會兒,往床上一躺,竟不知何時沉入夢境之中。
“觀燭,觀燭。”女子喚了觀燭幾遍,仍不見觀燭回應,不由得大聲喚了一聲:“觀燭!”
觀燭想着忍忍也就過了,深更半夜的,誰來她也不想搭理,誰知這最後一聲叫喚,吵得她耳朵疼。
她不悅地掀開被子,坐起身子,一臉怨怼地看向來人。她先是一愣,上下打量一番,才知道不過是送來的一縷神力,随後眨眨眼,道:“芝靈,你怎在這兒?”
被喚作芝靈的女子靠着觀燭,在她的床邊坐下,語調淡淡,不帶一絲波瀾,“觀燭,芝靈玉樹被毀了。”
觀燭當然知道,而且她還是最清楚不過的了,聽到芝靈如此說,她心中隐約間又了猜測,果然,便聽見芝靈的下一句話。
“能救活芝靈玉樹的隻有我,從瀛洲将我帶出來吧。”芝靈一瞬不瞬地望着觀燭,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像是在懇求,又像是希冀,她笃定觀燭一定會将她從瀛洲帶出來。
觀燭一聽此話,瞬間瞪大了眼睛,連連擺手,道:“此陣法可維系百年,師兄已經在尋找辦法了,你又何必尋死。”
觀燭所言在芝靈的意料之中,她也明白觀燭不可能輕易答應她的條件,她勾了勾唇角,似是自嘲般的笑,“我不想被困一地,他将我留下了時,從未問過我的意見,他明明知道的。”、
她又盯着觀燭,“芝靈玉樹乃我樹幹所化,無神木心,終歸是不完整的,無論他尋到什麼來代替神木心,從來都不是長久之計。”
她說着,忽然的靠近,湊在觀燭的耳邊說道:“觀燭,若我再生出枝幹,芝靈玉樹便會枯死,他不知道這些。”
觀燭聞言一愣,眼中閃過一絲愕然。
芝靈看着自己變得有些透明的身體,她知道送過來的靈力所剩無幾,她站起身來,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來,“觀燭,我帶走了一個人,你若不來,我就……”她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