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最殘忍,就是把美好揉碎了給你看!
美好被揉碎了,碎成了帶尖的碴碴,揉進了我的内心!
我還是沒有勇氣和她當面提,便寫了一封告白信給她,隻盼她無論答應與否都請給我一個答複,莫要讓我再單思難捱。
隻不過兩日,于我卻如兩度冬夏,一會兒覺得她肯定笑我瞧不上我,一會兒覺得也許她正在猶豫我還有機會,一會兒又覺得也許我早就被她抛諸腦後……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會兒睡一會兒醒,竟不知太陽已上三竿。我沒有等來回信,因為她竟親自來我住處尋我。
她不愧是沈兄的親妹妹,也是一樣的直接了當,她和我說她不喜歡父母為她定的這樁親事,她看不慣表哥的做派,說她表哥本也是個儀表堂堂的男子,也曾讓她動心過,隻不過表哥遲遲不來求娶,她便偷偷打聽,後來得知他竟迷上一個戲子,還是個男旦,一直在偷偷的捧,搭進去不少銀錢。
她對我說,要是我真的喜歡她,就為她做件事,做成了,她就答應和我在一起。婳兒說她的父母并不知道她表哥的事,所以肯定不會同意我的追求,隻要我能讓表哥和戲子的事浮出水面,她的父母自然就不再強迫她了。
可我知道,其實她心裡更多的是氣不過,不過我不介意,我願意替她攪了這渾水,因為我也氣不過他表哥即不想娶也不退婚,簡直可惡至極!
天黑的時候我來到了樊香樓,這裡很是熱鬧,雖然那位戲子不是頭牌,卻也炙手可熱,有很多戲迷,今日正趕上他唱的最好的一出《明妃怨》。不知道是趕巧,還是那位表哥日日都在,此時正坐在二樓叫好打賞呢。
我走了進去,找了個二樓雅座,正坐在他對面,等着看一場好戲。
鑼鼓一響,戲子扮着“王昭君”袅袅娜娜的上了台,一開腔,喝彩聲一片,半段沒聽完就有人開始往台上撒錢。這唱腔和身段其實不用刻意去捧,早晚一定能成角,我暗自感歎表哥的眼光獨到。看着表哥入迷的眼神,估計他也隻是那些芸芸戲迷中的一個,對于那戲子并無什麼特别。
正看到熱鬧處,忽聽到有人狠狠摔了茶碗,吵嚷道:“長得這麼難看,還演昭君,簡直是笑話,不看了,給老子退錢!”
那人身邊的人也附和道:“就是,就是,長得難看不說,唱的也難聽,退錢,退錢!要是不想退,就給老子換個人來唱。”
戲班班主行走江湖多年,又看這兩個人五大三粗的樣子,估摸二人就是想訛錢,不懂聽戲,便刻意揭短讓他二人挑戲,說道:“是是是,二位說的對,我們馬上給二位唱出好的,請二位擇擇戲。”
“就唱一出《鳳還巢》吧,還讓他來演。”那人指着戲子說道:“他長這麼醜,程雪娥可千萬别讓他來演,就讓他演程雪雁,大家說怎麼樣啊!”台下一片哄笑。
隻見台上那戲子羞憤難當,對面那位表哥就更坐不住了,幾步沖下了樓,我在樓上忍不住想拍巴掌,這就對了,這就是我的劇本,表哥一怒為戲子,最好掀了這樊香樓,到時候想不出名都難了。
但是還沒等我臆想完,戰鬥結束了,沒想到表哥身手了得,那二人正跪地求饒,表哥一聲滾,二人屁滾尿流的跑了,好在拿了錢真辦事,沒供出我來。
真是沒想到,出師不利。不但沒讓他的名聲傳的沸沸揚揚,反而還給他整圓滿了,好戲散場了之後,那戲子親自道謝,二人竟越看越投緣,當晚就住在了一起,我也隻能給孫老爺子報了個信兒,孫老爺子得知後當夜去捉,據說追着那表哥打了兩條街,這事兒才算沸沸揚揚。
我一聽到沈家退婚的消息,就趕緊帶着禮物登門,這次,我不想再思前想後畏畏縮縮了,想當沈家的女婿,也得像沈家人一樣率真才是。我害怕錯過。
到了沈家後,我開門見山說出來意,沈伯父一如既往的熱情,隻是沈伯母臉色頗為難看,也許是因為不能親上加親,氣悶不過,陰陽怪氣地說道:“我也不是故意難為你。”
我聽着心裡一緊,一般這麼說的就是要難為我了。
“婳兒自小被我嬌慣長大,沒吃過什麼苦,雖然你葉家家底豐厚,但是也不能吃一輩子吧!”沈伯母道。
我知道這是嫌我沒本事。我也隻好硬着頭皮連忙表決心道:“伯母說的是,我自是不能一輩子靠着家裡,這次出來也是想自己闖一闖,伯父伯母放心,以後我一定奮進,不會讓婳兒吃苦的。”
沈伯父點了點頭,對我甚是看好。沈伯母卻道:“口說無憑,你還得拿出點行動來,讓我看看你有沒有本事照顧婳兒一輩子。”
我問道:“伯母想讓我怎麼證明?”
“你來函城兩月有餘,我們還不知道你掙得是什麼門路的錢,得,我也不管是什麼門路,隻要你能一個月給我掙回一萬塊大洋來,我就同意這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