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眼看着一條巨龍一點點化為虛無,心裡感慨良多,哪怕是世界上最高級的生物,都逃不脫情的束縛。楚黎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紀蒼瓊,喃喃地說道聲道:“我還是不敢相信,真的會有這種千年隻忠于一人的感情嗎?”
紀蒼瓊說道:“有吧,隻不過在人世間不常見,因為人自知生命短暫,所以總是盡自己的所能去愛,去挖空心思的被愛,甚至有很多人求愛不成就趕緊追尋下一目标,而他們不同,因為他們有無限的時間可以用來等待,等一個人回頭,等一個人心動。”
楚黎心裡難過,問道:“你呢?你會求愛不成就去追尋下一個目标嗎?”
紀蒼瓊道:“楚黎,你又亂我道心。”
楚黎想起了紀蒼瓊的那一番話,想着居然道心已亂,不如就說破無毒吧,便問道:“如果是你親眼看見了心愛的人最狼狽最糟糕的一面,你還會義無反顧的愛她嗎?”
紀蒼瓊看着楚黎的眼睛鄭重地說道:“我會更愛她。”
楚黎望着紀蒼瓊堅毅的眼神,這一瞬間讓她恍惚了,如果他真的是這樣想的,自己之前那樣逼他真的是太過殘忍了,楚黎又問道:“無論那個人遭受過或者正在遭受着什麼?”
紀蒼瓊神情地望着楚黎說道:“如果我愛的人曾經遭受過苦難,以後我會加倍心疼她,如果我愛的人正在遭受苦難,我會替她去承受,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隻可惜我愛的人她不知道我的想法,她隻會把我趕走,自己躲得遠遠的,以為全世界都厭棄她,實際上她勇敢、堅強、善良、聰慧,她那些不被輕易看見的地方和她的外表一樣耀眼,她是如此惹人疼愛,她是如珍寶一樣的存在,怎麼會有人因為珍寶曾被壞人占據就說那是珍寶的錯呢?”
楚黎眼眶紅了,眼睛濕潤了,曾經那樣自輕自賤,如今就被人像對待珍寶一樣對待,她有些慌亂,她怕自己沒有他認為的那般好,問道:“如果你發現她根本沒有那麼堅強呢?你會失望嗎?”
紀蒼瓊道:“堅強,那是受了多少磨難後才形成的品質啊,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她那麼堅強,我甯願她永遠是父母羽翼下的雛鳥,是我懷裡易碎的珍寶,我會小心翼翼地呵護她,她可以韬光養晦,也可以大放光彩,不用讨好任何人。”
楚黎眼裡的濃霧凝結成露珠從臉上滑落下來,讓她更加看清眼前這個男人,也更加看清自己的内心。她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那樣離譜。紀蒼瓊,你真好,接下來就請享受我的寵愛模式吧!她的吻附上了他的唇,就在這漆黑的山洞之中,他們終于摸清了彼此的心跳,紀蒼瓊為了證明自己,癫狂忒甚,是傷也忘了,痛也忘了。楚黎附在紀蒼瓊的耳邊說道:“你不是說我亂你道心嗎?還敢這麼胡來。”
紀蒼瓊道:“道心即時本心,你亦是修道的一部分。”
一番雨露過後,楚黎靠在紀蒼瓊懷裡,說道:“我還是想見見那個劉煜,我想知道他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隐?”
紀蒼瓊捋順楚黎散亂的長發,說道:“是得見見,說不定他和咱們還有淵源呢!”
二人整理了行裝,冒着風雪向島頂攀爬,當他們終于來到冬島頂端的時候,突然愣住了,因為他們見到一個男子在島頂負手而立,站在他們面前。那男子穿着一件白色暗花的中式長衫,頭發在腦後挽成發髻,無論是長衫還是發絲都沒有被風雪吹亂,所有的風雪似乎都在繞着他走,反而吹向楚黎和紀蒼瓊,吹的他們睜眼都困難。
楚黎和紀蒼瓊心裡都明了,這一定就是劉煜無疑了。
劉煜擡起手将袖子一揮,楚黎和紀蒼瓊進入結界之中,周圍的風雪馬上消失了。
楚黎道:“他死了。”
“我知道。”劉煜繼續說道:“這千年來我一直就在這裡陪伴他,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楚黎疑惑地道:“他知道嗎?”
“當然不知!”劉煜道。
“你為何在他死前都不願意再見他一面?我不相信你是真的恨他。”楚黎繼續道。
劉煜冷笑道:“我不恨他,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至于我為什麼不願見他,你們不也知道了嗎?”
楚黎道:“既然你既不愛他又不恨他,為何還要将他囚禁,為何還要在此守護千年?你難道不知道自由比生命和愛情都可貴嗎?”
紀蒼瓊聽了楚黎的話後,很是為她捏了一把汗,他拽了拽楚黎的衣角,提醒她對面的可是一個摸不透心思的神。
劉煜見紀蒼瓊緊張的模樣,說道:“後生不用緊張,我還不至于此。”
紀蒼瓊面露慚愧之色,問道:“是因為想讓他進化成無欲無求的天龍?可你大可以直接告訴他,不必如此。”
劉煜對紀蒼瓊說道:“你分析的不錯,但也不全是如此,我确實是想讓他進化,想讓他更長久的活着。可是,如果沒有我的囚禁,他連這千年都活不過。”
劉煜轉過身,放眼望去盡是皚皚白雪,他将手伸出結界,一片雪花輕盈盈地落到他的指尖上,許久不化。他回想起這一切變故也是從那個漫天飛雪的冬日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