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上走,漫天繁星不見了,前方天空陰雲密布,過了一會兒,突然狂風大作,電閃雷鳴。他終于登上了天梯的最後一階石階。雷電越來越密,越來越亮,借着雷電他看清面前有一高台,心道:都說若要飛升,就要挨過天雷,這天劫終于要來了麼。
他擡腳跨過最後一階石階,這時才将石台上的一切全部看清,眼前的場景讓他戰栗不已。隻見高台之上有一圓台,圓台周圍有十二根參天石柱,每根石柱上都系着腰粗的鐵鍊,而每根鐵鍊的另一頭都系在同一物的身上,而那被縛着的龐然大物正是寒風真身。
一道道雷電劈在寒風身上,使他發出一陣陣低吼,龍鱗飛綻,龍須盡斷,他從來沒見過如此落魄的寒風,他加快腳步跑向寒風,寒風突然張嘴制止道:“别過來!”
他停下腳步,不再上前,但心如刀絞一般,說道:“為何會這樣?你不是在洞外等我嗎?”
“我見你久久未歸,所以進洞找你,可是我一進洞就被雷電追擊,直至将我逼至此處。”寒風道:“我的職責就是守護浮隐草,可我擅離職守,這是罪一。我插手人間事,這是罪二,我透露留仙洞的秘密與你,這是罪三。三條罪狀,條條該死。”
他眉頭緊蹙,身後的雷電全都繞過了他向寒風劈去,他注視着寒風在他面前痛苦的掙紮,良久後他說道:“我要如何救你?”
寒風費力伸出龍爪,忍着痛從頸上拔下一片龍鱗扔在地上,龍鱗登時化作一把長劍。他緊忙撿起了劍去砍鎖鍊,可是鎖鍊堅不可摧,他知道就是這樣砍上一百年也是徒勞。
他的眼裡噙滿了淚水,但是他沒有别的辦法,隻能一劍一劍的砍下去,一百年他也不會停的。
“别白費力氣了。”寒風從龍身變化成人,可是鐵鍊仍牢牢的縛着他的手腳,纏在他的腰上。
他看見變化了的寒風渾身是血,一身白衣也見不到一點兒本色,頭上的龍角也殘缺不全,連龍角都隐藏不了了,應該是法力大為受損的緣故。他撲過去一把抱住寒風,鐵鍊硌的他肚子疼。淚水滴在寒風的傷口上,可是寒風好似也不覺得更痛了。他一邊哭着一邊說道:“我要如何救你?”
寒風虛弱地說道:“這是天要罰我,你救不了我。”說着吐了一大口鮮血,然後擠出一絲慘白的笑,繼續說道:“對不起,弄髒了你的衣服。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就是用你手裡的這把劍殺了我,隻是······隻是你起了殺念,就不能飛升成仙了,你也會被永遠困在這留仙洞内,化作迷惑别人心智的冤魂。”
他急忙搖頭道:“我不怕成為冤魂,可我也實在下不了手。”
“對不起,終究是我拖累了你。”寒風紅着眼睛道。
“我不要,我要你活着,我就在這裡陪你。”
“太疼了,這每一道雷電都如刀剔骨般疼,如果你真的為我好,就助我解脫吧!”
“上天不仁,難道生你就為了讓你孤獨一世嗎?難道犯一點錯就該受如此重的懲罰嗎?我不服!”他崩潰咆哮。
“正是因為上天仁慈,才會有浮沉島的存在,浮沉島是這世上最後的避難所,無論外面滄海桑田有何變故,浮沉島都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它會源源不斷地為外界輸送新的生命,将物種延續下去。即使已經滅絕的物種,興許有一天也會再重現于世。而浮隐草更加重要,它是可以力挽狂瀾拯救人類于危難的靈藥,你說,我的責任重不重大?”
“重大,太重大了,重大到本就不應該由你一人去承受。”
又幾道驚雷閃電朝寒風身上劈去,因為他牢牢抱着寒風,雷電也打到了他的身上,他才知道有多痛,他隻受了幾道雷電就已經渾身顫抖徹骨疼痛,而寒風呢?早已不知受過了多少折磨?寒風忍痛深情地望着他說道:“怎麼能說是我一個人承受呢?你不是也與我一同承受了嗎?對不起,終究是我連累了你。其實,我還有一條罪狀,就是動情。”
劉煜苦笑道:“如果動情是錯的話,那麼我心悅于你的事,就永遠都不會讓你知道。”說完,他反手提劍,割斷了處于驚喜之中的寒風的喉嚨。他看着寒風眼裡的自己一點一點消散而去,沒有任何表情,更沒像寒風所說化為冤魂,而是周身彌漫着紫金之氣,他,飛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