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像是感知到了他的驚愕，笑着繼續說道：“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得更多。母星人内部發生了分裂，母星人的叛徒鼓動人族首領以及一部分一代神沖撞不周山。他們暴動之時，我們靈皇正在大荒淨化混沌之氣，這群沒用的母星人顧不上保護耗盡能量的靈皇隻顧潰逃。混沌之力讓磁極颠倒，海水倒灌，大荒轉眼成汪洋。這群外來人最終毀了大荒讓生靈面臨浩劫。所以他們放的水不是愚水，不是智水，不是知識水，是大洪水。母星人借助氣候災難毀掉除人族之外的其他有智生靈！”

澤爾眉頭皺的更深，過去萬萬年神域極力抹去萬靈族的消息，就像現在的人族極力想要抹去母星人的痕迹一樣，都是想要樹立自己在這顆地星上的正統地位！

因為一本山海經，世人隻知大荒而不知與之同時期的大荒外域全是萬靈族的生息之地-靈域！母星人選擇了地星，要在地星實施拓荒計劃，要讓帶着母星人基因的人族生存下去就必須除掉萬靈族與第一代神。靈域也好大荒也罷，都是母星人不需要的生态環境。若與這兩大群體同時開戰，代價太大，投鼠忌器還恐傷及弱小人族。沒有什麼比改變生态環境，讓這兩大族群因缺乏與之匹配的生存資源而被動淘汰掉的更優選擇了。

女子繼續說道：“所以，改變生态環境是徹底消滅一個族群最好的選擇。這些從大荒遷徙至雪山一線的守恒之族們吟唱着，最終天地會走向毀滅。不，他們唱錯了。他們隻是站在他們人族的立場上看待問題，天地毀滅之後會誕生一個全新時代，屬于我們的時代！”

澤爾終于沒忍住罵她道：“神經病，過去的不可能再重現！若能重現為什麼是靈域而非混沌？你想讓河水變成金水，然後誕生更多能汲取礦物能量的靈犀生靈？不可能的！你沒出過這個坑洞，你根本不知道域外世界是什麼樣的。”

女子歇斯底裡：“就算重回混沌又有何不可，總比我困頓于此要強上千倍百倍！”

澤爾的雙眼中燃燒着怒火，他雖是靈皇後裔卻是有魂生靈，在靈犀與神性之外，他首先是個人。

他一手扼住這個因自己靈犀而誕生的生靈，愠怒道：“你知道現在蕭帝國人族人口有多少嗎？貿易讓他們遍布整顆地星，包括你們認為的兩極絕境。他們的軀體與萬靈族或是一代神相比雖然羸弱但這并不重要，他們的勇氣和智慧能讓他們克服自身軀體的缺陷！你剛才說錯了，沖撞不周山不是因為母星人内部出現了叛徒而是喚起人族反抗精神的計劃。大荒人族屈服在一代神的統禦之下，他們根本就是一代神維系大荒生态系統的耗材！他們更是将母星人的巨艦奉若天。不教他們看看不周山會倒，天會塌，他們根本不敢反抗一代神，學會什麼叫自主意識。萬萬年前，他們面對大洪水沒有選擇母星人預留的生路坐船逃跑而是治水改造生态重現故土！大洪水時代淘汰了體量龐大的一代神，淘汰了能汲取礦物能量的萬靈族，可唯獨這些弱小的人族留了下來，憑什麼，憑的是他們自己的适應與改造能力。你根本無法讓青山變玉山，讓碧水成金河！”

澤爾看着自己這個不知算不算小号的衍生物，湧出些許悲憫。他勸她道：“你可知昔時萬靈皇族也有一脈融入了人族，在你看到的碧海沙地，生活着一個傳承萬萬年的部族。他們選擇與人族結合，最終…”

女子打斷他的話說道：“最終被人族的血脈稀釋了靈犀，再也無法誕生出一個擁有天眼的後代。”

澤爾剛才煥亮的那點悲憫旋即被女子的态度澆滅。

女子繼續說道：“你可知我們靈族的個體都是非常完美。并不需要融入他人基因改良出一個新個體，我們更不需要靠性/器官的接觸繁衍後代，多低級。”

澤爾滿頭黑線：“這不低級，這裡面還有最真摯的感情，是最聖潔且快樂的行為，這個行為也不單是為了繁衍。”

“哈哈哈！天啦，你這些年究竟是怎麼渡過的，以至于将那種耗費體能、浪費時間、交替細菌病毒的行為視為聖潔！還有你怎麼确定對方投來的感情是真摯而非僞裝？至于快樂…”女子的眼神裡透着鄙夷，她繼續說道：“難道身在外域的你沒有其他高于性行為給你帶來快樂的追求嗎？還是你這幅軀體的分泌系統退化到僅能通過性行為産生多巴胺和内啡肽的地步了？你還是開智生靈嗎？”

澤爾被她徹底打敗了，在心裡暗罵了句又重新坐回石台，迎着香壺冒煙的方向狠狠吸了幾口迫使自己冷靜。

女子見其反應，朗聲笑了幾聲，眉眼虛眯透着狡黠。她起身坐在澤爾身邊半谄媚半賣弄地道：“你可知除了你所說的那隻溶于人族的靈域皇族後裔而外，還有一支追随離開大荒遷徙人族來到了此域？”

澤爾懵了瞬，他不知道除了盤踞在西帕高地的西弗利斯家族在緊鄰蕭帝國的巴蜀高原地區還有一脈靈域皇族後裔。他想起了自稱尤拉的神秘人。

女子似洞悉了他的想法冷聲嘲諷：“那幾個野蠻人怎麼可能得到靈脈的加持？嚴格來講，傳承下來的不是萬靈皇族後裔，而是…”女子伏在澤爾肩頭，湊近他的耳廓說道：“是靈皇疊代時，新生的靈脈！屬于靈皇的靈脈！”

澤爾忽覺平地驚雷，靈皇不就是澤浣嗎？

女子繼續說道：“傳說最後一代靈皇為了順應地星生态變化，自我阻斷了疊代傳承，新生體沒有繼承前幾世靈皇的記憶與能量，更沒有接受新生靈脈的回歸。這股靈脈被為其疊代護法的族人保留下來，他們為躲避母星人追殺混入逃荒人族隊伍，并選擇與其中的某些人結合。然後從這些後代裡面挑選最優承載體，承載靈皇的靈脈。”

澤爾隻覺冷汗涔涔，他本能地否定道：“怎麼可能！”

澤爾耳畔的聲音，如靜夜鬼音，恐怖又透着誘惑：“怎麼不可能，就像誕生你有了我。隻要靈皇的意識體還在，他的靈脈就不可能消失掉。你聽過有關于九州古蜀國的傳聞嗎？蜀皇不管是蜀成、杜宇、開明還是叢，這些蜀王都有自己的傳承，比如蜀成帝傳承十一世，比如開明帝傳承十三世。人族的軀體除了可以是魂魄的承載體而外還可以是靈脈和意識體的載體。每一世蜀王都代表了承載靈皇的意識體的軀體。讓凡軀強大到能容納靈皇意識體的是屬于靈皇的靈脈，至高無上的，永恒不竭的靈皇靈脈！”

靈皇的意識體？不就是靈皇的累世記憶嗎！澤爾顫抖着嘴唇，心中懼意無限。記憶是思考的基礎，它讓人做出怎樣的決策以及實施何種行為實現這種決策。澤爾不敢相信倘若澤浣有朝一日繼承屬于靈皇的累世記憶的話将是一個怎樣的存在，會不會不滿如今這個因磁極偏移而越發難以生存的地星生态環境，繼而做點什麼改變現狀。如果那樣的澤浣也有一個像這位女子似的思想偏執且反人類的靈脈體存在的話，又會發生什麼事，他呢喃道：“如何可能？靈皇的靈脈如何能加持凡軀？換句話說，凡軀如何能承受住來自靈皇靈脈的加持？！“

“如何不可能？聽說靈皇遺願是要大腦空空的新生，像人族一樣大腦空空不接受前世記憶的新生。所以他不能讓自己的靈脈回歸到自己的本體。故而最後守護他的族人隻能将他的意識和靈脈用另一種方式占據、禁锢！靈皇的意識和靈脈如此強大，隻要靈皇的靈犀意識尚存，意識和靈脈就不會消亡。族人們謹遵靈皇遺願，隻能用這種方式阻止靈脈回歸本體。”女子冷冷睨着澤爾，恨鐵不成鋼地埋怨他道：“靈皇跟你不一樣，你被魂魄污染了，你的魂魄阻礙了我的回歸，而靈皇沒有這層阻礙！”

此時，與之相隔幾座雪山的蕭帝國蜀州官道上，時家商隊正在趕路，不會騎馬隻能坐車的時爾梅迎着山風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