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的靈皇與大荒的無名神欲修睦鄰之好,相互邀請對方來域内參觀。無名神讓自己的愛徒石精進入靈域,靈皇帶着石精參觀靈域的核心地帶-北冥淵。而當靈皇帶着幾個族人與護衛前往大荒的時候,卻碰上了大荒生靈沖撞不周山,母星巨艦垮塌砸開了地殼釋放出壓制在昆侖山下的混沌魔氣。靈皇慈悲不忍大荒生靈倒懸塗炭,以身淨化魔氣因此耗損了靈犀,最終難以從大荒沖突中脫身返回靈域。
靈皇就此失蹤。
以石精為首的二代神修複母星巨艦,并将之改造成神域,神域開始有計劃清洗靈域。西弗利斯家族的先祖一面躲避神域圍剿,一面打探靈皇下落,終是無果直到傳來靈皇被神域所擒最終死去的消息。
靈皇逃遁何方,又是如何被神域所擒,靈皇自我疊代誕生的新靈皇又在哪裡是西弗利斯家族根深植入血脈的隐痛。
雖然,澤爾從父母的結合以及天君天後對此諱莫如深的态度中,感知到了此事隐秘重重不可深究,但他還是想給西弗利斯家一個答案,一種慰藉與解脫。
吟唱者搖頭說道:“布子布逞能,爾子爾逞能。從天而降的神明不會平視我們雙腳踏地的生靈,更不會讓我們真正擺脫苦難。因為隻有苦難能讓我們匍匐在他們腳下獻出所有換取其庇佑。我們的神和我們一樣雙腳踏地、和我們一樣從未離開過大地,也和我們一樣抗争來自天的懲罰。”
澤爾有些激動,他像是看見昔時因淨化魔氣而耗損靈犀無法返回靈域的靈皇,是如何帶領這支人族順着高原山脈與洪水賽跑,帶着他們遷徙至此。澤爾匍匐在吟唱者面前,揚起層層熒光顆粒,那些顆粒鑽入吟唱者鼻口,讓她又是一陣咳嗽。
澤爾急迫的問道:“你們信奉的神長什麼樣?”
咳嗽之後,吟唱者全身戰栗抖動,她又開始吟唱,像是要再建立一座記憶之橋以找到澤爾問題的答案。随着她呼吸漸深,反噬物質的熒光在她的胸腔内部煥亮,透視出她心肺脈絡。澤爾替她難過,她快要完成玉化了,她真會變成一座非人非鬼的玉化雕像。
澤爾終是不忍她受反噬之苦,說道:“别再唱了,我帶你離開這裡。”
吟唱者的嘴巴動得飛快,念出口的唱詞也逐漸含糊,忽然她大叫一聲,像是完成了某項意義重大的儀式,她更虛弱也更精神了。她低頭對澤爾說道:“神明沒有具象,并且拒絕我的窺視。但我看見了滿是金沙的河流,玉石壘砌的高山,金銅人在膜拜神明,神明賜予了他們來自地脈的永恒力量。”
澤爾聽罷雙眼不自覺的湧出眼淚,他拉着吟唱者的裙擺放在唇邊親吻,他以西弗利斯家對待尊者的最高禮遇回饋吟唱者。他擡頭仰視吟唱者,哭求道:“你告訴我,你們的神明是不是在向你們轉換自然之力?”
吟唱者低頭望向他,吃力的伸出枯瘦手臂,擡起手指拂過他淌下的眼淚,說道:“我們的眼睛長在額下,始終看着前方。過去事遠不可追憶,未來路遙始于足下。守住你的軀體,那是滋養你魂魄使之能量由弱變強的沃土,我們的軀體從來不是禁锢我們魂魄的囚籠。”
身後的腳步聲越發急促,澤爾起身看見吟唱者的軀體由内向外亮起層層熒光,血脈、骨骼、肌肉的紋路清晰顯現直到最後熒光通過了她尚未枯透的長發彙集到發尾的兩對銅環上面。
飄蕩在空氣中的反噬物質全都湧進了吟唱者的鼻口,通過其身體彙入銅環。
黑暗中的銅環熠熠生輝,像兩輪正值中天的太陽。吟唱者已經徹底玉化,如一尊暗黑色的石頭雕像。
兩個祭司走了進來摘掉銅環收入銅盒便急匆匆轉身往外走。
澤爾吼道:“你們就這樣丢下她不管了嗎?”
祭司沒有理會他,澤爾抱起吟唱者卻發現她的玉化屍像已經與壁龛融為一體。
澤爾對祭司們吼道:“留下她的銅環!那是她的東西!”澤爾不清楚這對銅環對于吟唱者來講代表什麼,反正不能被祭司們拿走。
這條地脈蘊含着蘇醒中的太古能量,這些能量體也是絕佳的能量屏蔽器,隔絕了地面至雪山外域的靈力場。澤爾沒有靈力可用,唯以搏擊阻止祭司們離開。
一拳打在離他最近的祭司後背發出咣的一聲悶響,祭司一個踉跄跪地衣袍撩開。澤爾發現祭司内裡穿着銅衣,銅衣材質較薄,被澤浣拳頭砸至凹陷折斷的裂口扣進肉裡,浸出一路鮮血。面具下傳來祭司的痛叫,他的同伴見狀慌慌張張的圍了過來想扶着他盡快離開礦坑。澤爾一腳踩斷了他的腳踝,探身伸手摳起被他砸爛的銅制防護服,嘩啦一聲,薄如紙的防護衣後背徹底撕爛,暴露出的肌膚迅速出現紫癜瘢痕。
其餘幾個祭司見狀不敢逗留擁擠着朝出口跑去,被輻射反噬的祭司出于本能抱腿拽衣不讓同伴離開,一時間場面混亂。
受傷祭司懇求:“救救我!帶我離開這裡!不要抛棄我!”
“你被反噬了,隻能留在坑洞裡!”
被拽腳的祭司怕對方報複,死命拽着自己的防護褲生怕被對方拉脫了去。為首的祭司抽出佩刀刺入趴地祭司左側肩下三寸位置,那個位置直通心髒,拔刀的瞬間血噴如柱。
澤爾挑了挑眉,心想這倒是個少受罪的辦法。他要逼護衛此間的神人現身,根本沒打算讓祭司們走出坑道。而祭司似乎也察覺出了他的殺意,兩方人在狹窄的坑洞厮打起來,因為有冰缂戰衣的保護,澤爾沒有受傷反而接連撕開兩個祭司的防護服。
站在最外面也是離出口最近的祭司觀此情景并未多做停留,疾步逃走。慘遭撕衣的祭司們見不是澤爾對手,對視一眼都想在死前多拉幾個墊背的。他們奮而躍起,推開澤爾撲向吟唱者的石像,石像受力不住碎成幾塊。奇詭的一幕出現,随着玉化屍體碎裂,與之連接的壁龛也現出一個大窟窿。反噬顆粒井噴般冒了出來,圍着玉化屍塊繞了幾圈後被祭司手上的銅環吸引,沖湧過去。
祭司來不及丢掉銅環,反而絕望地看着留守在洞外的祭司們關上了石壁大門。
澤爾看見洶湧澎湃的輻射物質沖向銅環,輻射物越積越多,直到把這位祭司包裹成顆熒光球。反噬熒光顆粒與祭司身上的銅制防護衣發生物質反應,原本就薄如紙的銅衣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顆粒與之融合,祭司無能為力,直到全身金屬盡數消失。凡軀承受不起如此高強高壓的輻射侵襲,很快七孔流血,爆血而死。澤爾把祭司們的屍體丢進壁龛窟窿,丢進幽深的地底,他拼好了吟唱者的玉化屍像。飄散在坑洞裡的輻射顆粒慢慢沉澱回歸牆壁,那對金燦燦的銅環、像女子雙乳的銅環、吸納了足夠多能量的銅環躺在地上,在黑暗中分外眩目。
澤爾看着玉化屍像,反應過來吟唱者用身體轉化了反噬物質,而這些被轉化過的能量儲存在銅環裡。他撿起銅環揣進衣兜,朝外面走去。就在他走着幾步路的時間裡奇詭的景象再度顯現,吟唱者的玉化屍像化為顆粒融進周圍石牆中。空空蕩蕩的壁龛在光線昏暗的礦坑中越發黑暗深邃,像是張能吞噬一切向陽生靈的魔域之口。
澤爾的腦海中再度浮現當年舊案,靈皇死在神域,靈皇的屍體-靈軀遺留何處卻是衆說紛纭。一說被巫祖拿去研究,二說被石精化散。靈皇軀體下落不明也是西弗利斯家族萬年難釋的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