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放着紙人的人家紛紛點燈開門,不少人從門口窗戶探出了腦袋,還有人打開了家門,站在門外看着他們。
一時間整條巷子燈火大盛,卻沒有一個人出聲,開門的那些人家門口,隻有人靜靜地站着,無言望向他們所在的位置。
蘇心暮愣住了,而就在此時,她敲的門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門開了,少年漆黑如墨的眼瞳死死盯着蘇心暮,和一旁的渡橋。他的眼瞳讓蘇心暮想起門口的童男紙紮。少年一襲單衣,顯然是睡夢中醒來開門的。
“阿纓!是大爺回來了嗎?”
屋内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
蘇心暮還未回話,少年便沖二人招招手,示意二人進門來。蘇心暮回頭望去,隻見滿巷燈火,望着他們的人仍然未動,蘇心暮隻覺得背後發涼,趕快進了少年的家。
門扉合上。
“打攪了,我們……”
話音未落,一個婦人掀開門簾走進了堂屋,手持着一盞燭燈。
“二位是來借宿的?”
婦人看着二人,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疲憊。
蘇心暮行禮:“這位大娘,我們是趕路的外地人,路過鎮上,看到有燭火,想來借宿一晚,不知道是否方便?”
渡橋站在一邊,一言不發。
婦人的眼睛在蘇心暮和渡橋身上轉了轉,指向渡橋。
“深更半夜的,他戴着幕籬做什麼?”
“這是舍妹,她懼怕生人,所以戴幕籬遮面。”蘇心暮搶白道,随後又補上一句,“我們隻求大娘收留一晚,大娘若信不過我們,我們離開便是,也不好驚擾了您母子倆。”
婦人猶疑半晌,随即又看了看少年,終于下定心來,點了點頭。
少年随即擺開桌椅,引燃了桌上的蠟燭。
此時的蘇心暮才徹底看清了這屋内的陳設,随着燭火燃起,一片炫目的白映入眼簾,蘇心暮這才看清滿屋裡擺的竟然都是紙紮花圈!密密麻麻地堆滿了可以落腳的地方。
蘇心暮大驚,下意識地看向渡橋。隔着一層幕籬,她也能看清對方錯愕的神色。
“大娘……您家這是……”
“姑娘不要誤會,”婦人歎了口氣,“我們家掌事的丢了魂了,這屋子裡擺着的,都是為了給他招魂置辦下的。”
“丢了魂?”蘇心暮裝出一副不解的樣子,“您說丢了魂是什麼意思?”
婦人用手背抹了抹額頭,歎息着說出了事實。
三個月前,婦人在京城當職的丈夫因傷返鄉休養,本來在家養得好好的,忽然一天晚上就在睡夢中一睡不醒。
而自她的丈夫昏迷之後,鎮上的人家陸陸續續也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有的是出門溜達的時候一頭栽倒在了稻草地裡,有的是即将乘船離開松橋鎮的時候倒在了船上。這些人中,無一例外都是倒在松橋鎮的地界上,且丢了魂的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
“這位大娘,請問您家掌事的貴庚?”蘇心暮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