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找的人?陸衙役?靜影跟着陸衙役跑了?”
“靜影方才應該是在人群中見到他了,”蒙雲握緊了紙張,“應該是去找他下榻的地方了。”
“也就是說,陸衙役來銀錢利核賬了?”蘇心暮恍然大悟,“說的好好的通明舫上不許查賬,這唱賣還沒結束,陸衙役怎麼就能查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要出去找靜影嗎?他一個人會不會不安全?”
蘇心暮焦慮道。
“我們先離開這裡。”
蒙雲拉着蘇心暮快步離開了銀錢利,走出了交易的行當街。
出了行當街,外面就是昨天舉辦唱賣的廳堂,那裡仍然在舉辦着唱拍,人數比昨天更多。
廳堂先前垂下的帷幔此時發揮了作用,廳堂被帷幔圍成了若幹區域,每一塊被遮蔽的區域内都有一件物品正在被唱賣,隔着帷幔,參與唱賣的客商人影綽綽。要找人是相當的困難。
“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靜影知道了陸衙役下榻的地方也會回來找我們的。”
蘇心暮說。
蒙雲思忖片刻,點了點頭,二人返身朝樓船走去。
此時唱賣的勢頭正盛,木棧橋上幾乎看不到人,蒙雲和蘇心暮剛一踏上客船,船體就有一陣異動傳來。
蘇心暮停下腳步,拉住蒙雲。
“你覺不覺得,我們腳下的船好像在動?”
蒙雲本來不覺得有異,聽了蘇心暮的話,也停下了腳步,駐足片刻,才感覺到船體的确是在輕微地震動。
二人立即低頭看,木棧橋兩端有纜繩将舫上正廳和另一端的客船系在一起,剛才他們上棧橋的時候還沒有動靜,剛一踏上客船,客船就動了。
“客船在遠離船舫!”
蘇心暮驚呼一聲,蒙雲看向船舫,隻見系着船舫的纜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解開,客船正飛速離岸,快到二人來不及回到船舫,客船就已經逐漸漂向外水。
客船在波浪中起伏幾次,蒙雲站立不穩差點摔倒,蘇心暮急忙扶住他的胳膊。岸上仍是如火如荼地進行着唱賣,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樓船正在逐漸駛離李園。
“我們得去告訴客船上的人!船上應該有負責掌舵的船工,既然是船,就應該能駛回岸邊!”
蘇心暮拽着蒙雲往樓上跑,木階梯陡峭,波濤翻湧之時更難行走,蘇心暮扶着蒙雲讓他在自己前面上樓,以免從樓梯上摔下來。
“我們該去幾層?”
蒙雲緊握着扶手問:“你知道掌舵的地方在哪兒嗎?”
“不知道。”蘇心暮嘴上雖然這樣說着,腦海中飛快閃過兒時在蘇州見過的那些高聳的客船,“頂層應該是有船工值守的,他們負責放哨,去頂層吧。”
船體搖晃得實在厲害,蘇心暮一邊擔心着蒙雲會從樓上掉下來,一邊擡頭緊盯着蒙雲登上了哪節台階,以防跟他走散。
蘇心暮的雙手緊緊扶住把手,走得很是艱難,而蒙雲在前面的情況也沒比她好多少。
二人好不容易登上了五層,剛剛走到戊子号客房外,船體的搖晃稍微減輕,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蘇心暮擡起頭,餘光看見五樓的舷窗外雪光一閃,一點寒星直沖蒙雲而來!
蘇心暮一把拉住蒙雲,把他的身子硬生生拽向自己。
蒙雲被猛然拉扯,站立不穩,朝後倒去,蘇心暮來不及躲閃,二人齊齊摔倒在地闆上。
“你沒事吧?”
被突然拽倒,蒙雲大吃一驚,看着蘇心暮和自己一樣摔倒在地,伸手扶她起來。
蘇心暮反手握住蒙雲的肩膀,另一隻手指向舷窗的對面,蒙雲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隻見舷窗對面的戊醜号房牆上,赫然釘着一枚羽箭!
蘇心暮走上前,從牆上取下了那枚羽箭,羽箭的端頭釘着一張字條。
蘇心暮把紙條展開,紙上歪七扭八有如鬼畫符一般寫着些什麼。
蘇心暮皺着眉看着字迹,越看感覺越熟悉,這字迹好像在哪裡見過……
蒙雲起身,驚魂未定地走到蘇心暮身邊。剛近她的身,蘇心暮一拳捶在牆上,蒙雲吓了一跳。
“我認得這字迹!這字迹與那求藥信上的字一模一樣!”
蒙雲急忙從她手上接過字條,字迹難辨,好似幼兒學書。蒙雲仔細辨認之下,總算看清了上面寫的内容:你的仆從在癸子号房。
“靜影?癸子号房?是陸衙役下榻的地方?”
“那就是頂層了。”蘇心暮回憶着客船的樓層數。
“這封信就是那個求磁朱丸的人寫的,三年前寫信的人看來也來到通明舫了。”蘇心暮道。
蒙雲收起紙條:“怎樣?同去嗎?”
“那是當然。”
蘇心暮先他一步,拔腿往樓上奔去,蒙雲緊随其後。
登樓的當口,蘇心暮從舷窗向外望去,整座樓船仍在向外水漂移,但是航行的速度已經下降了不少,船體已經不再搖晃了。
頂層到了,這裡的陳設與下級客房一般無二,癸子号房如戊子号一樣,登上階梯就在右手邊上。二人趕到的時候,癸子号房裡正傳出不小的動靜。
蘇心暮對蒙雲做了個斂聲的手勢,二人悄悄靠近房門,裡面有一個男子正在鬼哭狼嚎。
“我、我不敢了!我錯了!放過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