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暮立馬起身,朝屋外跑去。
“等等!”
康老費勁地拄着拐杖跟在後面,但是不消片刻,三人已經跑到屋外去了。
三人跟着青年一路朝村外跑去,眼見離一片水田越來越近,水田邊上有一座木水車,在夜裡看着不真切,但不少村人圍在水車下,那裡像是發生什麼事了。
“那個乞丐呢?”蘇心暮問道。
“被他們抓了,綁到水車上了,”青年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們自己去看吧!”
蒙雲氣喘籲籲地跟在蘇心暮和浮光的後面,等他趕到時,蘇心暮和浮光已經鑽入人群了。蒙雲擡起頭,水車很高,在半當間的地方,一個人影被繩索捆在那裡,不住地掙紮,而水車下的一個人正搖動把手,似乎是要将那個乞丐輾死。
蘇心暮沖上去,一把拽住那人的手臂。
“住手!”
“關你什麼事?”
那人罵罵咧咧地還想去轉把手,被浮光一把擒住,他來回掙紮,可就是無法掙脫。
“他不就是個乞丐嗎?幹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兒了?你們要這麼對他?”
“這瘋子天天到我們村裡搗亂,不是翻地裡的麥子就是偷人家糧倉!外地人都聽說我們這兒有個瘋子,連行商都不敢來我們這兒了,我們村的人還怎麼過活?!他今天敢點我們房子,明天就要殺人了!”
被擒住的男子拼命掙紮着,圍觀的村人竊竊私語。
蒙雲看着,忽然發現康大娘就站在自己前方不遠,她藏在人群裡面,以袖掩面,緊張地看着男子與浮光争執,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
有點奇怪。
蒙雲悄悄繞過人群,來到康大娘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康大娘回頭看到他,吓了一跳。
“康大娘可無礙?”
“我······”
婦人窘迫地看了蒙雲一眼,卻舍不得把眼神從前方挪開。
“我沒事。”
“康大娘可認識那個乞丐?他為何要把你劫走?”
“不不、我不認識他······”
康大娘轉身想走,卻被他按住了肩膀。
“您應當認識他,不然他為何要燒你的房子?他燒你的房子,就是為了要帶你出來。”
康大娘驚恐萬分,急于掙脫他的桎梏。
就在這時,水車上綁着的乞丐忽然發出一陣怒吼,他似乎看到了這邊發生的事,忽然暴起掙紮,沒有兩下,束縛他的繩索便被他掙脫,他從水車上一躍而下,直沖蒙雲而來。
蒙雲看着他跳下水車的動作,忽然想到了什麼。
可是電光火石之間,那個瘋乞丐已經沖到了蒙雲面前,他一把把蒙雲撞倒在地。
蒙雲隻覺得天地旋轉,再一晃神,那個乞丐的雙手已經按在了他的脖子上。
乞丐的雙手宛如千斤巨石,死死按在蒙雲的咽喉上。蒙雲被牢牢鎖住,一股辛辣的感覺直沖咽喉。
“不要!”
康大娘從一邊撲上來,她淚眼婆娑地拉住乞丐的胳膊。
蘇心暮和浮光此時也沖了過來,蘇心暮縱起全部的力量,向乞丐的脖頸狠狠砍去。
乞丐被她砍中,身子搖晃片刻,随即重重倒在地上。
“咳、咳咳······”
蒙雲躺在地上咳嗽了半晌,他眼冒金星,喘息了半天,才從地上坐起。
“你怎麼樣?”蘇心暮問。
蒙雲搖搖頭,說不出話來。
康大娘在一旁掩面哭泣,蘇心暮轉過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康大娘驚恐地看着她,蘇心暮俯身,在她的耳邊低語了什麼,康大娘垂下頭,不再言語。
“我們······得離開這兒。”
蒙雲嘶啞着聲音說。
蘇心暮沖他點了點頭,随即站起身,走到衆人面前。
“他不會再出現了,從今以後,我們來看着他。”
她看向浮光,浮光心領神會,她從懷裡掏出一捆繩索,就地把那個乞丐綁了起來。村人們面面相觑,連方才要輾死乞丐的那個男子也錯愕無比。
就在這時,康老分開人群,從後面走了過來,他拄着拐杖,趕路趕得氣喘籲籲,他一看到那個乞丐,就顫巍巍地用拐杖指着他。
“這、這是怎麼了?”
“康老,我打算把他帶去山上,由我們看着,他今後不會再下山來騷擾你們,您意下如何。”
蘇心暮道。
康老好不容易喘勻了氣,他看着蘇心暮,她眼中無比沉靜,村民們站在她身後,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們要把他帶去宗門裡?”康老問。
蘇心暮點點頭,此時浮光已經利落地把那個乞丐綁成了粽子,她拍拍手,和蒙雲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紫色荷包,把荷包遞到了康老面前。
“他燒了你們的房子,賠償我們給,喏。”
康老擺了擺手:“你們把他帶走吧,錢我們不要,隻要能保證他不再來村裡就行。”
蘇心暮看了看蒙雲,最終點了點頭。
浮光蹲下身,一把把乞丐抗在了身上,周圍的村民看到紛紛咂舌,随即給浮光讓開了一條路。
就這樣,浮光大搖大擺地在前方開路,蘇心暮和蒙雲跟在她身後,康大娘默默跟上。
康大娘路過康老的時候,低下頭,對他緩緩行了一個禮,康老搖了搖頭,拄着拐杖離開了。
夜路難走,蘇心暮提着燈籠在前面走着,随後是浮光,蒙雲和康大娘跟在後面,罕見的,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不知是已有默契,還是沒有心情說話。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一行人回到了山上。
一進山門,浮光就放下了乞丐,跑去凝晖堂裡點燈,蘇心暮和蒙雲合力将乞丐擡進了凝晖堂。
一番折騰,所有人終于在凝晖堂裡坐下,此時已是深夜,大堂内一片寂靜,唯有屋外草蟲鳴叫聲無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