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暮穿好衣服後帶上了輕劍和附魔杵,将劍身隐藏在衣服下擺處。這把劍是從時晴劍上拆下來的,時晴太重,實在不适合随身攜帶。
深夜,蘇心暮推開了院門,城内暑氣彌漫,四周草蟲鳴叫,一點燈火也看不見。她走在街上,甚至連自己的腳步聲也聽不見。
蘇心暮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朝祠堂走去,周圍太過漆黑,什麼也看不見,蘇心暮隻覺得地勢在逐漸升高,看來是走對了路。
就在上坡的時候,四周的溫度忽然降了下來,一陣大霧彌漫,蟲鳴的聲音也聽不到了。蘇心暮停下腳步,仔細辨認着周圍的環境,這時四周隐約傳來了野獸的咆哮。
蘇心暮心裡一顫。
不會吧?碧落城裡進了野獸?
這下好了,還提醒蒙雲小心野獸,這下野獸直接進村了。
又聽了片刻,蘇心暮忽然意識到不對。這根本不是野獸的聲音,這是人在咆哮的聲音!
蘇心暮加緊腳步朝祠堂跑去,遠遠見着漆黑的石門已經近在眼前了,祠堂後方,城裡的巷道中卻沖出了數個模糊的影子,手腳并用地朝山坡上沖來。
蘇心暮轉身朝另一個方向奔去,剛跑了沒兩步,她回頭一看,那些影子奔去的方向并不是自己,而是祠堂。
她站在祠堂對面的曬谷場上,眼看着數十條黑影将祠堂圍住,那些影子尋找着可以進入祠堂的路,不時發出詭異之極的嚎叫聲。
又是臼人。
蘇心暮默默握緊了拳頭,那一瞬間她忽然有了一個怪異的想法,她想過去擒住一個臼人,看看會發生什麼。
可是還沒等到她行動,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的鈴聲,與下午時她在山路上聽到的一模一樣。
不過這次沒有那支詭異的屍人隊伍,也沒有喪樂。
那鈴聲隻是兀自響着,宛如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湧起,沖淡了四周那陣燥熱的氣流。
蘇心暮感到自己手中的附魔杵也在微微震動,蘇心暮端詳着附魔杵,杵身上包裹的符紙也在顫抖,杵内仿佛也有一段鈴聲響起。
蘇心暮幾乎拿不住附魔杵,鈴聲響起的同時,圍住祠堂的臼人忽然停下了咆哮,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跪倒在地,再站起來時,已然恢複了人類的形态。
蘇心暮意識到了什麼,急忙追上去,想看那些臼人離去的方向。
令她詫異的是,那些臼人歪歪倒倒地走着,紛紛朝遠處的民居走去,民居屋裡亮起了燈,巷道内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犬吠。
那些臼人······是這裡的居民?
蘇心暮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附魔杵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震動,遠處的鈴聲也消失了,就連曾被圍住的祠堂也一片沉寂。
蘇心暮快步走向祠堂,祠堂位處石門館之中,看到門口的楹聯時,蘇心暮知道自己來對了地方。
她推開祠堂大門,石門像在黑暗中沉默的棺椁一樣打開了,祠堂内很寂靜,一絲火燭也無,可是蘇心暮明顯聞到了空氣中蠟油的味道,有人曾經待在這裡。
蘇心暮從袖中取出火折子,輕輕吹亮,一點星火照亮了腳下的空間,能看見自己身處在一個方正的廳堂中,面前的木桌上有一盞蠟燭,袅袅餘煙正是從這裡飄來的。
廳堂不大,陳設一覽無餘,沒有能夠藏人的地方,方才在這裡的人已經離去了。
第二天清晨,熬了一夜的蘇心暮頂着兩個巨大的黑眼圈走出了院子。
今天她有一個大任務,找到沈應星。
沈應星今早很乖覺地沒有主動在她面前現身。蘇心暮吃過了早飯,便上街了。
城中早起的攤販已經開始支攤了,往來的居民看見她經過,瞥了她一眼,就又低下了頭,這裡沒有人主動跟她打招呼。
走着走着,曬谷場已經不遠了,越過那片開闊的地方,後方有一片場院正在築基,周圍圍着許多工匠。蘇心暮朝那裡走去,遠遠的就看見一個身着靛藍衣衫的人站在那裡,背着手在檢查工匠們的活。
蘇心暮走到他身後,冷不丁地說:“沈大人早。”
沈應星聽見她的話,身子一顫,轉過身來,面上浮起禮貌疏離的笑容。
“蘇姑娘早,昨夜歇息得好嗎?”
蘇心暮盯着他看,沈應星笑容可掬地回望着自己,仿佛昨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蘇心暮還是決定開門見山。
“沈大人昨夜約我去祠堂見面,可是您并沒有現身。”
“祠堂?”沈應星眨了眨眼,但依舊笑得春風滿面,“蘇姑娘何出此言?”
“不是你要我去祠堂的嗎?我依言前去,可您并不在那裡。”
蘇心暮道,指了指那邊的祠堂。
沈應星順着她的手看去。
“原來您說的是石門館,确實,每當城中有要事相商的時候,我總會召集父老鄉親去那裡議事。”
“所以……”
“所以,隻有有關城中要事,在下才會與對方約見在石門館。”
沈應星微笑道。
好吧。蘇心暮心道,他還真就不認了。
“這裡是在做什麼?”
蘇心暮見他不答,索性轉移了話題。
“工人們正在修建秋季要用的貯藏室,用于儲存新酒和秋收。”
沈應星一同看向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