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張開嘴,做出發音的樣子,可是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隻看得出是一個由兩個音節組成的詞語。
“你知道這是什麼?”
蘇心暮疑惑了。這孩子能知道這怪物的名字,應該是從前從其他人那裡聽來的,難道這四不像的東西真的存在?
女孩看着她,執着地點了點頭。
蘇心暮雖然不相信,但也明白女孩告訴自己的用意,她口不能言,又見過這種傷人的怪物,于是想讓蘇心暮代她告訴林愈和洪神醫。
“好,我明白了,我去找他們。”
女孩露出一個燦然的微笑,拉住蘇心暮的手撒嬌似的搖了搖。
蘇心暮笑笑,拿着紙轉身向裡屋走去。裡屋那邊,送醫的人們還沒散去,洪神醫正在為傷者驗毒,确定他沒有中毒之後,才開始為傷者清創。
“洪神醫,依我愚見,傷者的斷臂似乎有被蟲蟻咬噬的痕迹,再加上傷者曾經進山砍柴,會不會是被山中的蟲蟻所傷?”
林愈在一旁說着。蘇心暮剛想開口說怪物的事,轉念一想此時連自己都将信将疑,此時當着一衆外人的面說出這種有如天方夜譚的話,會不會有點過于離奇?
洪神醫直起身子,看了看林愈,又看了看周圍的人,神情有些嚴峻,看來是和林愈意見一緻。蘇心暮正躊躇的時候,洪神醫卻忽然說出了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這是蠱蟲啃咬留下的。”
此言一出,有如平地驚雷,蘇心暮頓時回想起了多年前城中人聞蠱色變的那段時間,周圍的人群爆發一陣驚呼。
“山中地勢崎岖環境幽險,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造物,這蠱蟲就是其中一種,一旦被其咬傷,蠱毒就會迅速蔓延全身,被蠱蟲寄生的人就會一命嗚呼,唯有及時斷去被咬傷的肢體方可得救,此人的斷臂,應當就是為了自救才砍下的。”
衆人深以為然,一個男子顫抖着問道:“是蠱族人幹的嗎?”
洪神醫撚須片刻,搖了搖頭,道:“蠱族未必真實存在,但這蠱蟲應該是千真萬确。”
蘇心暮看向林愈,他又是一副沉思的樣子,對洪神醫道話不置可否,他也在懷疑蠱蟲的真實性。
蘇心暮攥緊了女孩的畫,還是什麼也沒說。
傷者清創完畢後仍然昏厥,洪神醫開出了藥方後,衆人便又帶着傷者離開了醫館。他們前腳剛邁出大門,蘇心暮後腳就問道:“洪神醫,這真是蠱蟲咬的嗎?”
洪神醫點頭道:“老夫十餘年前曾深入十萬大山采藥,經當地人介紹才知道蠱蟲的存在,而能操縱蠱蟲的人也确實存在,隻是老夫擔心引起嘩然,就沒有将此事說出來。”
“可是神醫,”林愈忽然開口,“這樵夫若是為了自救砍去手臂,所使用的利器應當是随身的柴刀,可是這傷者的斷臂處卻并不平整,不像是被利器砍去的。”
“你們看看這幅畫!”蘇心暮适時地拿出了女孩的畫遞給林愈,洪神醫上前,看着畫上的野獸,蹙起了眉頭。
“這是什麼?”
蘇心暮一五一十地将女孩的意思說了出來,洪神醫聽罷後連連搖頭。
“荒唐!哪裡有長成這樣的野獸。”
“那孩子應該是見過的,而且這怪物也有名字,确實存在。”
“那這怪物叫什麼?”洪神醫問道。
蘇心暮語塞,她确實說不出來。
“捕風捉影。”洪神醫連連搖頭。
蘇心暮看着洪神醫離開了内室,她轉向林愈,後者微微一笑。
“看來得教她多識些字,若是能将這怪獸的名字寫出來就好了。”
“你相信這怪獸的存在嗎?”蘇心暮問。
林愈緩緩眨了眨眼,道:“眼見為實,洪神醫的話也不能盡信。”
“那這孩子的話呢?”蘇心暮追問。
林愈的神情微動,沉默半晌後,道:“我打算進山一趟。”
“去驗證洪神醫的話?”
林愈微笑着抽走了蘇心暮手中的畫。
“我也想看看這怪獸是不是真的存在。”
蘇心暮于是在醫館住下,她隐約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那天那幾個送醫人離去,勢必将蠱蟲之事傳播開,城中人一定會因為蠱族鬧得滿城風雨。蘇心暮确實想将此事查清,搞明白這傳說中的蠱族是否真的存在。
這一日大早,醫館裡一個人也沒有,洪神醫外出巡診,林愈與女孩也早就不見了,蘇心暮一個人坐在大堂的木桌旁,手裡拿着許多年前崔詠走時留下的方尊。
如果他至今仍在山寨裡,說不定能用這個找到他的位置,隻是這畢竟是個幻境,崔詠今後到底還會不會出現,難以判斷。
正這樣想着,醫館外來了幾個人,蘇心暮急忙出門查看,隻見是城中幾個專管郵遞的年輕人,見到她出來,便說明了來意。
近來城中不少人在附近的山上失蹤了,下落不明,現在衙門下下令,非搜尋人員不得入山,入夜之後必須嚴鎖房門,有外人敲門一律不得入内。
蘇心暮點頭應允。
可是這一天直到傍晚,回來的隻有女孩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