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和坐在神殿前的台階上，左邊是林異，右邊是陸啟軒。

林異一直在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腕，陸啟軒則在發呆。

杜宇等得無聊，便擡頭看向天空。

這裡實在太安靜了，除了引她們進來的那個弟子之外，再沒有其他人來過，杜宇不覺得一個皇家神醫會這麼清閑。這種感覺更像是被投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沒有人知道她們在這裡。

正當杜宇盯着陽光看時，她發現了不對勁。

自從她們出了神殿，頭頂的太陽就一直沒有移動過。她揉了揉眼睛，太陽依舊明晃晃地挂在天上，絲毫沒有移動。

這裡也沒有風，但是那座香爐的煙氣卻傾斜着袅袅移動。

杜宇站了起來，朝那個香爐走去。

“你去哪兒啊？”

陸啟軒見她離開，連忙跟了上去。

杜宇一直走到香爐前，發現這裡連香爐都變得不對勁了。她離得這麼近，卻什麼味道都沒聞到，連之前那股刺鼻的香味也沒有了。

“你聞到什麼味道了嗎？”杜宇問陸啟軒道。

陸啟軒轉了轉，搖搖頭。

“沒有。”

“不對勁啊。”

杜宇連忙跑向林異，說着：“你覺不覺得這裡有問題？”

林異緩緩擡起頭，先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遠處的香爐，和天上的太陽，随後站起了身。

“師姐進去那麼久了，什麼動靜都沒有，要不我們進去看看吧？”杜宇提議道。

其實不需她說，林異早有此意，看着陸啟軒一臉擔憂，他點點頭，讓二人跟在他身後，往神殿内走去。

可是一進神殿，四周的環境陡然變了，正殿内的神像變成了一條盤結着的青龍，青龍雕像居高臨下地注視着他們。

“變、變了！”

杜宇顫抖着手指着那座雕像。

林異健步沖向神像之後，先前那扇門消失了，連同門後的房間一起。

三人沖出神殿，卻見殿外的場景也發生了變化，空曠的道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春季的村落，眼前碧草成茵，遠處有綠樹掩映下的村屋和田土。

杜宇愣在了原地，但覺得眼前的場景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正是京城外的農田。

三人向前走去，林異走過一棵柳樹旁，折了一枝柳條，柳葉劃過他的手指，指尖上頓時凝出一顆血珠。

“這裡······是真的？我們是被送到城外了嗎？”

杜宇看着他的手指。

“不是，節氣不對，這裡是春天，外面已是深秋。”

林異簡短地說。

“那這就是幻境了？”

杜宇警惕地望向四周，她多次聽聞師姐描述幻境的可怕，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進來。

“先看看再說。”

三人繼續往前走去，眼看着離村莊越來越近，卻見有一個青黑色的東西矗立在村口，走近一看，才發現那是儲陽秋道場中央的香爐。

香爐中袅袅散着青煙，那種刺鼻的香味又開始彌漫了。

很顯然，這是個絕不會出現在現實中的東西。

“你們聞到了對吧？”杜宇指着香爐道，“先前我一進道場就聞到了，可你們像沒聞到一樣。”

陸啟軒上前仔細嗅了嗅，皺起了眉頭。

“确實有一點怪味。”

“這是黑甜香。”

林異開口道：“也叫引魂香，我曾用這香氣操控臼人，也是難得能讓臼人維持神智的東西，功效和磁朱丸差不多。”

“難道······”

杜宇看了看林異，又看了陸啟軒，二人均是一副正常的模樣，她又掏出林異的溫明鏡來，鏡面也毫無異狀。

“這裡還有其他的臼人嗎？”杜宇問道。

“話說你提到的香氣······”陸啟軒忽然想起了什麼，“之前剛進道場的時候，我什麼都沒聞到，但是一走進神殿，我似乎聞到了這股香味，而且香氣的來源似乎正是儲陽秋。”

“真的？那難道說，儲陽秋就是那個臼人？”杜宇驚慌道。

“未必，但或許他的身體裡有不屬于他的魂魄。”林異開口道，他看着村莊中往來的村人，又說，“引魂香點燃之後，香氣會自動向離魂者身邊聚集，目的是讓他們聞到香氣的召喚，以便于聽令。”

“儲陽秋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異搖了搖頭。

“與東園無關。”

下一瞬，林異忽然跌倒在地。杜宇連忙去扶，卻見他左腕主脈開始充血。

杜宇和陸啟軒連忙攙起林異，林異坐起身後點中了手腕上的大陵穴，随後閉上了眼睛。

杜宇掏出溫明鏡，卻見鏡面不再發出亮光，泛起了如同水波一樣的紋路，鏡面漸漸不再清澈。

有人動了蘇心暮的魂魄。

片刻之後，林異手腕上的脈搏漸漸平息下來，他也睜開了眼睛。

睜眼的一瞬間，他的雙眼猩紅得如同獸眼。

“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