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遲到了……”
舜真是氣喘籲籲跑來的,優雅妥帖的西服換成了十足休閑的運動裝,十厘米高跟也變成了輕軟的運動鞋。
她久違将頭發低低紮起,歪斜地搭在一側肩膀上。
玄烈沒有問她遲到的理由,而是四處張望,企圖從舜真身後看到别的熟悉身影。
舜真沖玄烈晃了晃手,“别看了,小燭有事,她來不了。”
“為什麼?”玄烈問。
舜真還未平複急促的呼吸,倒先被玄烈氣到了,她暗自白了玄烈一眼,慘笑道:“你不問我為什麼遲到,卻問小燭為什麼不來?哎,我是你上司哎,怎麼着你也得略表關心吧!”
玄烈點點頭,“哦,你為什麼遲到。”
語氣裡盡顯質問的意思,舜真險些真的翻起了白眼,“因為我運動去了,圍了舜氏跑了一圈!”
“為什麼不是早上,一般不都晨跑嗎?”玄烈終于問了句人話。
舜真警惕地看看周圍,“因為我要順便看看他們是不是偷懶,笨。”
“那阿燭為什麼不來?”玄烈早就不想聊之前那個話題了。
“因為……”舜真認真地注視着玄烈,“小燭意外發現你們從哉徉島取回來的半份《第二戰備研發指南》裡,有關于藍幕盾的資料。當她在看這份資料的時候……”
她話說到這裡就不說了,看見玄烈後方來了幾個先前舜停的人,便給玄烈使了個眼色,二人轉而往偏僻的一個地下通道走去。
“然後怎麼?”大約走出去了幾十米,玄烈接着問。
舜真腳步頓住,“她把資料給程煉看,然後……程煉拿出了這本書的後半部分。”
“他?”玄烈的震驚溢于言表,“為什麼會在他手裡?”
舜真輕笑兩聲,繼續往樓下走,“小燭也這麼問的,但是程煉隻說,他不知道。”
玄烈發現很快就沒有了更進一步往下的台階,反而在台階盡頭有一方電車車廂一樣的小屋子。
小屋子底部緊緊貼着如同滑軌一樣的東西。舜真上前摁開指紋鎖,推開門邀請玄烈進入。
這裡的确修得和車廂沒兩樣,兩旁闆正的金屬座椅,中間豎着四根手腕粗細的柱子,頭頂塊形燈被封在磨砂玻璃闆後,座椅上方有斜着吹的空調出風口。
車廂前部,穿過玻璃,玄烈隻能看見一片漆黑和玻璃上倒映出的他和舜真。
“啪”的一聲,舜真一個響指,玻璃外忽然亮起一排排燈光。這是一條深不見盡頭的隧道,隧道矮窄,僅僅塞得下這麼個車廂通行。
“我們要去哪?”玄烈問。
舜真随意地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去見見我們的新朋友們。”
她揚起手,看似無意地重重拍在金屬座椅的扶手上。“嗡”的一聲巨響,玄烈頓感内髒被這猛烈的嗡鳴聲震得險些要跳出來了。
耳旁瞬間呼嘯起迅猛的風,從隧道盡頭如浪潮般卷來。腳下“咔咔”兩聲,驟然間,整個車廂開始以幾百公裡的時速往前方奔去。
玄烈也被強大的慣性帶得險些摔倒,舜真則壞笑道:“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一進來就要坐下了吧。”
玄烈一隻手緊緊抓着金屬柱子才勉強站住了腳,片刻,他逐漸适應過來,卻也沒聽從舜真的話就此坐下。
他繞着柱子走了一圈又一圈,始終擡頭打量着頭頂的出風口,想弄明白這巨大的風聲究竟是車廂内還是車廂外的。
“最好再加一些安全帶,”玄烈說,“還要做隔音。”
舜真漫不經心地笑眼看着他,“好,好。”
距離終點還有幾分鐘的時間,玄烈終于肯穩穩坐在座椅上。他和舜真對坐着,打算把沒問完的話說個明白。
“資料裡有寫怎麼修複藍幕盾嗎?”玄烈問。
“有,而且比他們的方法更加方便且持久,”舜真抱着手臂說,“資料裡提到有一種生物材料是藍幕盾的最佳修補用材。據說藍幕盾一部分的材料正是來自于這種生物。”
舜真看似是對玄烈講,眼睛卻望向了窗外。
“藍蜻蜥,好像是叫這個名字。能長到一米長,身體覆有墨藍色貝殼形鱗片,眼球呈白金色。它們會分泌一種特殊的淡藍色黏液,用這種黏液塗抹藍幕盾上,幾秒後就能在盾表面形成一層柔軟且韌性極強的軟膜,一小時後軟膜就能完全與藍幕盾融為一體,形成完全修複。
“恰好實驗室還存儲有一些實驗用的藍蜻蜥黏液,小燭他們正在抓緊時間測試。一隻年齡在三十至四十歲左右的成年藍蜻蜥,一年所産的黏液就足以将整個藍幕盾從内到外翻修一遍了。”
“還有,”舜真突然坐正,“實驗室初步分析了大概,小燭機械臂内有一部分特殊的能量,就來自于這種藍蜻蜥。”
“叮——”
在玄烈尚未覺察的時候風聲止息了,車廂也以琢磨不到的勻速緩緩停止。
舜真利落地站起,從車廂前部推開一扇玄烈絲毫沒有注意到的小門。
“目的地到咯。”
“這是哪?”玄烈警惕地問。
“市中心,公立遊樂場地下。”
舜真說完,便跳了下去。玄烈透過玻璃,看見這隧道盡頭和出發點沒兩樣,全都是不修邊幅的水泥牆,牆邊有向上的通道。
他猶豫一瞬,跟了上去。
舜真沒有帶領玄烈一股腦走上地面,他們在陰冷的樓梯裡左轉右轉,這一點倒是和來時路截然不同。
拐到一條逼仄的走廊盡頭,拐到玄烈已經暈乎到記不清走到這裡的路線,舜真才神秘兮兮握住面前一扇金屬小門的門把手,一鼓作氣推開了門。
玄烈還沒來得及看清内部,就被金黃璀璨的光閃瞎了眼,旋即是一陣比樓道更加滲人的冷氣,與暖色的光極不相襯。
舜真就像回到自己家了一樣坦然放松,玄烈也擋着眼睛,在一片片白色重影中走了進來。
看到眼前的場景時,玄烈下意識以為舜真在耍他。
什麼市中心,這裡不還是舜氏嗎?!
寬闊無邊的大訓練場,場上立着的數不清的機器人,場中心一片空地,一切都和玄烈在舜氏駐地地下看到的沒什麼差别。
“你仔細看。”舜真說。
玄烈晃晃腦袋,費盡驅走了強光照射帶來的陰影,他才半眯着眼睛認真看一看身前的景象。
的确不一樣,而且,差距海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