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玄烈說。
冷氣撲面,玄烈剛想吐槽這裡空調比舜氏地下軍隊庫開得還要誇張,紀凜燭先開了口,“有機會我倒真想試試看在鬼屋倒立着邊吃刀削面邊解數獨,你說怎麼會有這樣的世界紀錄啊?太變态了……”
看着紀凜燭嘟囔不止,玄烈直想笑。
他的笑容隐沒在黯淡無光的鬼屋走廊,紀凜燭看不到。
鬼屋是仿廢棄醫院設置的,大體劇情是末世時代下喪失爆發,他們得在醫院裡找到無比珍貴的血清才能活下來,如果中途被喪屍标記或咬一口,他們就得等待同伴救援。
一聽會被咬一口,玄烈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機械手臂,想着會不會把工作人員的牙齒咯掉。
真要這樣,恐怕以後連鬼屋也要開設機器人專用通道了,讓機器人自己咬機器人去。
一起進來的陌生人被安排在别的樓層,現在面前這陰森走廊裡,隻有玄烈和紀凜燭兩人。
還有涼氣從腳邊的牆縫裡滲出,時而飄來一陣消毒水的味道。詭異的紅光充斥走廊,更有血紅的手印遍布滿牆。牆壁做有老舊掉皮效果,玄烈手賤摸了一把,倒真摸得他一手牆皮。
他們帶上了鬼屋配備的夜視儀,依舊是什麼都看不見,眼前一片綠乎乎的,卻看誰都是臉熒熒發光的樣子。
對視一眼後兩人皆笑出聲來,紀凜燭擺弄着夜視儀鏡片,“這什麼破玩意兒,把人照得好醜。”
玄烈咧着的嘴立刻合上了,他想象到自己現在在紀凜燭眼睛裡的樣子,肯定亮得跟個煞白的大餅一樣。
走廊深處是三個房間。一扇門緊閉着,另外兩間門都掉了下來,報廢了醫療設施東倒西歪橫在路上,還有一堆不知道椅子櫃子還是什麼的零部件堆成一大坨。
輸液架像篝火堆的柴火一樣靠在一起,猩紅色液體一包一包摞起來,摞在坑坑窪窪遍布抓痕的櫃台上。
腳下不知是什麼東西,玄烈走得一腳深一腳淺。低頭一看,乍綠色黏糊糊液體流了好大一灘,像是膠水,踩上去卻有幾分厚度,整得玄烈好不自在。
“玄烈,你看!”紀凜燭忽地大叫,吓了玄烈一跳。她從一架病床上的一堆棉絮中搜刮到一個針管,“這是不是咱們要找的血清?”
突然,一個渾身是血、拿着斧頭的豬頭人“嗷嗚”一聲從旁邊櫃子裡跳了出來。
“快跑!”
紀凜燭抓起玄烈就鑽出門,撞開本就歪斜的門闆,魚一樣靈活地繞到一個看上去更加不詳的樓梯間,帶着他一路向上逃去。
呼吸聲與腳步聲交相環繞在玄烈左右耳,後方“咣咣”砸牆的聲音漸行漸遠。他們一口氣竄了三層樓。
站在牆角,紀凜燭往樓下探看,确認沒有人追上來,她才松了口氣。
“或許咱們應該給工作人員提提意見,”紀凜燭輕聲說,“這夜視儀把他們照得一點都不吓人,臉上锃光瓦亮的。”
玄烈沒說話,沉默地聽紀凜燭說。腳步聲停滞了,他耳邊卻還持續響着鼓點一樣的聲音,仿佛是誰的心跳。
無言間,紀凜燭又撲哧笑了起來。
“咱們第一次正式見面也是這麼慌張地趕路。我當時大意了,早知道就不往那個方向跑了……我本來還準備了一番激情澎湃的自我介紹,想給你留下個好印象來着。”
“你現在可以說,我想聽。”玄烈說。
“現在很多事情和我當時所想的不一樣了……就,不說了,”紀凜燭輕輕答道,“走吧,咱們再給你找一支血清。”
紀凜燭話畢後往前走了兩步,卻又停下了。
“玄烈,别忘記我,行嗎?”
玄烈不懂什麼意思,短暫的停頓後,他說:“我不會忘記你。”
紀凜燭始終沒有回頭,“謝謝你……走吧。”
後來玄烈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他們在鬼屋上上下下繞了好幾圈,證實手環所指示的地點根本不在這裡。
在最後與一衆豬頭人牛頭人馬頭人的追逐戰中,眼見那道通向出口的鐵栅欄門就要關閉了,為了把紀凜燭送出去,玄烈選擇有擔當地負責斷後。
一門之隔,紀凜燭安全了,玄烈則難逃被咬好幾口的命運。
幾張血盆大口張開時,玄烈特别好心地問他們能不能不用咬的。扮鬼的工作人員大概是嫌不咬沒效果,于是敬業地屏蔽了玄烈的話,端起他手臂就咬了下去。
結果可想而知,玄烈薄薄的口袋變得更加扁了,因為他得負擔給人家補牙的錢,臨走時還收獲了一堆抱怨和白眼。
又走了一段路,玄烈全程面無表情,紀凜燭以為他是被罵傷心了。
“你沒事吧?”紀凜燭小心翼翼地問玄烈。
實則玄烈是心痛自己今天出了大血了,“我沒……”
玄烈話說一半,幾隻穿着新穎時髦的五代機械體小孩向他們走來。
想到他們又是來沒事找事的,玄烈煩悶地攥起拳頭。
可這裡不是能打鬥的地方,玄烈抓着紀凜燭轉身要走。
“留步留步!”有個小孩突然大叫着跑了上來。
他貼得太近了,玄烈下意識要揮拳,卻立馬發現對方好像不是來挑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