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甯一時有些無措,後略帶結巴地窘迫開口,“我報告過了,是她……讓我告訴你的。”
“告訴我?告訴我有什麼用?”舜真幹脆雙腳搭在了桌邊,整個一副擺爛的樣子,“她給你安排了什麼職位?”
“安保部部長。”楊甯說。
“你呢?”舜真揚揚下巴問向繁森。
“安保部……副部長。”向繁森沒底氣地回答。
“挺好啊!”舜真突然喊了一聲,眼角彎出了弧度,随即又更大聲喊了一句:“我們都有美好的未來!”
向繁森懵了,他望着舜真,臉色難看嘴角微搐,腳下悄悄往玄烈那邊湊,并偷偷問:“喝了二兩吧?”
玄烈還沒回答,楊甯雙手插兜對向繁森哼了一聲,“二兩?你以為誰都跟你那小鳥酒量似的。”
說罷,楊甯推門便走,“我的話帶到了啊,我那邊有點忙,回頭再來!”留下向繁森沖着他背影低聲罵罵咧咧。
“這丫不對勁啊,我剛過來的時候他正跟那誰說話呢,悄悄眯眯的,很可疑。”
“‘那誰’,是誰?”玄烈問。
“新董事長,舜希呗!”向繁森始終不肯松懈他那眉間緊鎖的憂愁,“哎,我剛才去打聽了個遍,你想知道舜希為什麼在這麼?還有她為什麼和韶……”
“等等等等,”玄烈制止住向繁森機關槍一樣往出蹦跶的一大堆話,“就在這說嗎?”
“說啊!為什麼不說?”向繁森偷偷點了點他手腕新戴的高科技手表,“别忘了,我安保部的!”
隻見他輕點表側一顆墨藍色小鈕,一環拳頭大的全息影屏便被呈現在他手腕上。
圓内淺綠色線條描繪的是整個舜氏大廈的精細圖,他雙指撥動放大,輕而易舉鎖定到了舜真的辦公室。
和玄烈預想的沒錯,不大的空間内密密麻麻全是紅色黃色的點,代表監聽器和攝像頭。
向繁森掌心一劃,這些點就全部黯淡下去,變成深灰色的點。
“就這樣?”玄烈問。
“就這樣。”向繁森得意地說。
“舜希那裡第一時間就會知道這些設備被切斷了吧。即使我們沒說什麼,現在也變成在密謀了。”玄烈說。
此話一出,向繁森看向玄烈,他什麼話都沒說,晦暗的眼神才真像是天都塌了。
沉寂了三秒後,他連忙摁開表盤又要打開,玄烈摁住了他,“關都關了,就這樣吧。”
“要是她把我炒了怎麼辦?”向繁森欲哭無淚,“城區外面已經建起來貧民窟了,我不想去那!”
玄烈沉了口氣,撥開向繁森因極度緊張而繃緊的手,“不會的,還有我們,怎麼着都能把你保下來。”
哪知向繁森臉色當即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又樂起來了,還狡黠地搓搓手,“那就好哈!”
玄烈感覺自己好像被騙了。
“說回正事,”向繁森随手找了個石凳子毫不客氣地坐下,“告訴你們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這個世界,隻有舜希,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隻有,舜……”伏策顯然不太懂。
“就是隻有她,沒有韶賦修。”
“韶賦修沒來?為什麼?”連舜真都放下了腿,直起身來一本正經地聽向繁森講。
“這個我不清楚,”向繁森聳聳肩,“不過他的産業是在這裡的,隻是不知道誰在運作。重點在于,韶賦修和舜希是合作而非同盟,他們一起促成了颠轉……說到颠轉,我發現,咱們的人裡,有内鬼!”
“誰是内鬼?”
向繁森總是話說半截喘口氣,玄烈話語裡有點無奈。
“楊甯。”向繁森鬼裡鬼氣地說。
“楊叔,為什麼?”
玄烈不能相信,雖然他嘴上問的是“為什麼”,但實際的意思是:“怎麼可能?”
向繁森神秘兮兮地抱起手臂,“舜希隻有密鑰,正式啟動颠轉還需啟動一台特制的颠轉儀器,但是這台儀器放在舜氏大樓裡,舜氏來往森嚴,何況這是頂級機密,她,或者韶賦修,是怎麼啟動颠轉的呢?”
很早之前玄烈就想問舜真這個問題,可苦于天時地利人不和,導緻這個問題一直擱置在這裡。
“其實,啟動颠轉的那個人,我看到了,還看得一清二楚。”
“誰!”伏策野牛一樣撲到向繁森面前,眼裡熊熊怒火像是要把此人抓住且碎屍萬段。
“還是楊甯。”向繁森說。
“你确定,确定看見的是,他?”玄烈艱難地說。
“百分之百,”向繁森回以更加笃定的眼神,“我看他可疑,所以就一直通過監控觀察他的行蹤,直到他出現在存放機密設備的密室門口,監控莫名損壞,然後颠轉就開始了。”
看着玄烈愁眉不展和伏策怒氣沖天,以及舜真若有所思的樣子,向繁森滿意地翹起了二郎腿。
“關于這件事,我追問過他,但他一直支支吾吾的,沒給我一個确切的答案,所以,我認定,這個内鬼就是他沒錯!就是因為這件事,他才能夠壓我一頭!當正部長!”
幾句話從低到高依句遞增,直至最後向繁森幾乎是喊出來的,聽得玄烈一時汗顔。
但是如果真的如此,那麼楊甯也就變成了玄烈到這裡來的第一個調查目标。
無論他是被洗腦或是另有隐情,至少現在有事可做了。有目标就是好事,免得閑下來總是東想西想。
舜真不着急說的話,他們也沒必要急着問了,等過兩天找時間再問舜真她葫蘆裡究竟賣着什麼藥吧。
窗外霓虹閃爍,天空迷蒙之際像是開始飄小雨,白汽騰升,色彩紛呈。
向繁森他們又說了點什麼,不是重要的話玄烈沒太聽進去,等到後來舜真趕他們走,交談這才停息。
離開之前玄烈又看了幾眼那扇寬闊的窗和窗外之景,他忽地想到去原先珣魑山附近的向日葵海看看。
不知道那是否被高樓大廈掩蓋了,還能不能找到過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