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迅速環視了一圈小院,見沒有什麼異樣,也拔腿跟上。
——那人沒有死。
被訓練得比常人敏銳一些的視力讓她注意到,那人雖然一副動彈不得的樣子,但身體一直都在小幅度地哆嗦。
“你怎麼了?另外那個村外人呢,沒跟你在一起?”
五個人陸續趕到時,那人已經被最先過去的黃毛拉了起來,架着弄到了廢棄小院裡唯一沒挂着生鏽鎖頭的偏屋裡,放到了并排鋪着兩床新被褥的農村大通鋪上。
這并不是早先在懸崖上直接往下跳的那位,年紀倒是目測跟那位差不多,但西服是深灰而非黑色,容貌也更清秀一些,比那位少了一些矜貴,多了幾分可親。
然而此時他臉色一片慘白,佝偻着身子蜷成一團,雙臂緊緊抱着自己的身體。神志雖然還算清醒,但明顯是在忍受莫大痛楚的樣子。
“你受傷了嗎?傷哪了?”蘇恬恬忍不住關心地問。
男人卻隻是搖頭,顫抖着嘴唇,一副痛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見他這樣,村長兒子确實突然眼睛一亮,蹲下身來一把拽住了那顫抖不止的青年的胳膊,急急問:“你是能力者?!”
“能力者……?”青年依舊說不出話來,一時沒有回答,倒是蘇恬恬面露茫然,禁不住小聲問了一句。
“妹子你新人吧?”村長兒子說,“嗐,能力者就是現實世界咱們說的道士啊、大和尚啊、頂仙兒的啊等等的那些人,反正不管是啥門派吧,反正隻要是有神通會法術的,在無限世界裡老旅行者們管他們統稱能力者。”
“啊?法術?那,那不都封建迷信嗎……”蘇恬恬一愣。
“妹兒,你環視一下四周,看看你現在呆的這個地方,再說‘封建迷信’這四個字?”
村長兒子不由苦笑:“被吸進異空間這種玄乎事兒都能有了,世界上的确有會法術的人,隻是咱們以前在現實世界基本接觸不到,這事兒很難接受麼?”
蘇恬恬:……說得還真是好有道理。
見她貌似接受了這種設定,村長兒子才又繼續往下說:“這小兄弟估計也是新人。——在副本裡,能力者如果用他們自己的法術,就會被副本制裁,反應就是渾身疼。可能是副本為了維持遊戲平衡?反正據說是用的法術越厲害,疼得就越狠,持續時間也越長。”
“而且好像無限世界對他們的法術發揮也有限制,用出來的效果跟在現實世界相比,也就是十分之一吧。在無限世界呆得時間長的能力者都知道這個,所以他們下副本時不會随便用法術的。”
“當然我這也就是道聽途說哈。我也不是能力者,雖然過了二十七個副本,碰上跟能力者一塊兒的也就兩回,那幫神人數量還挺稀少的。”
“不過就算不用法術,他們一般也都有點特異功能,像陰陽眼什麼的,第六感也比咱們強。——他們學名好像管那個叫‘靈覺’來着。”
給蘇恬恬解釋完,他又繼續用不無期待的眼神看向依舊在哆嗦的青年。
“哦對了,能力者的話……你不會還有夜離族血統吧?!”
這裡頭又關夜離族什麼事兒啊……
蘇恬恬又懵了,但似乎一群人裡隻有自己一個什麼也不懂的萌新,一句一問怪煩人的,她沒好意思繼續問。
夜離族她知道的啊,南方的一個少數民族,和所有的其他少數民族一樣能歌善舞。她小的時候還被媽媽帶着去夜離族的寨子裡旅遊過,買過一套很漂亮的銀飾品,喝了他們那邊特色的水果釀的小飲料。
就,很正常的一個少數民族……?
這時她猛地想起來,當初旅遊的時候好像是聽導遊講過,夜離族本族流傳的說法是他們的祖先是遠古大妖和人結合留下的後代,很多都市傳說也都說他們裡面有人會放蠱和其他一些奇奇怪怪的法術。
可那不都是傳說嗎?她班裡還有個夜離族的同學呢,日常生活和其他人完全沒區别,每次被開玩笑問有沒有修過仙時那姑娘還都可無語,吐槽說那都跟草原民族全都騎馬上學一樣屬于刻闆印象???
——等等,既然有法術的道士什麼的真的有,那他們那些傳說……不會也是……真的吧?!
蘇恬恬頓覺自己的三觀似乎再次遭到了刷新。
似乎是發現了小姑娘一臉的懵逼呆滞,旁邊的主祭大叔好心地又給她多解釋了兩句:“聽很多資深旅行者說,無限世界對夜離族和能力者好像是惡意會比較大。這兩種人抽到危險角色的概率比一般人高,同時疊倆buff那就更高。”
“能力者被針對好理解,畢竟一定程度上屬于挂逼。可也不知道為啥它要針對夜離族。”
“雖然是有那些傳說吧,但大部分夜離族還是就普通人的,也一樣被針對。其他那些同樣傳說會下蠱的南方少數民族就沒事。”
“不過也說不好……不是說夜離族跟那些南方少數民族一樣都分好多不同分支麼,大部分是都開放了,但傳說是也有一小部分分支特神秘,世世代代紮在山旮旯裡根本不跟外界交流?”
“——也可能他們那些特神秘的分支的夜離族人真有點啥特殊的傳承,能力者比例比别的民族都高?”
他說着攤攤手,示意自己也不是特别明白,不太清楚。
“可,可我……不,不是夜離族啊……”說話間,那個痛得渾身哆嗦的青年好像疼勁兒過去了,終于緩過來一些,吃力地撐起身體,蒼白着一張臉弱弱道。
“能力者我也不能算是吧……”他一臉欲哭無淚的苦逼相,“陰陽眼倒是的确有,但那純是因為八字輕啊……我爺爺倒是懂點陰陽,教過我點辟邪的咒語什麼的,可我也就是甯可信其有地念念,也沒覺得它有多靈啊……”
“别說咒語了,我陰陽眼都時有時沒有,有時能看見有時看不見啊我……”
接下來,在他絮絮叨叨的講述中,黎明等人便陸續知道,他和另外那個西裝青年一被傳送進副本就是在這間屋子裡,一手灰塵,好像是剛收拾完屋子。
有個村民進來給他倆送了一暖壺熱水,告訴他們七天後村裡有重要儀式,現在沒人有空送他們回城裡,讓他倆呆七天,然後就再也沒有副本NPC鳥他們了。
那個黑西裝青年一副不愛理人的樣子,沒搭理他就自己出去了。他應該是靈覺導緻的反應,一進副本就有非常不好的直覺,心裡害怕,不敢出門,于是一個人在屋裡院子裡轉悠。
因為正屋貼滿了黃符嘛,他終于是沒忍住扒着門縫往裡看了一眼。原本屋裡是正常的,就是普通的空屋,結果就在他剛松下心來準備撤了的時候,那時靈時不靈的陰陽眼偏偏好死不死突然又靈了。
于是他就看見屋裡突然憑空出現一男一女兩個吊死鬼,挂在房梁上,舌頭吐得老長,正好跟他來了個臉對臉。
被這麼一吓,他本能地就在心底把他爺爺教給他的那個辟邪咒語默念了一遍。
結果又靈了……
這麼一來,反正結果就是那倆吊死鬼沒能把他怎麼樣,但他頓時因為在副本裡用法術導緻的全身疼痛躺地上起不來了……
衆人:………………
行吧,雖然有點衰,但間歇性的挂逼大小也算個挂逼,聊勝于無吧。
“所以,跟你一塊的那人到底去哪兒了?”
确認了這人沒事,村長兒子很快把注意力轉到了還處于失蹤狀态的最後一個人身上,氣惱地抱怨:“真是的,最煩這種自以為是的獨行俠了!自己愛作死作死,好歹别連累所有人啊!”
“不,他到現在都不出現,可能就是因為知道他不會連累我們。”從方才開始就一直沒插話的聲音從房間門口傳來。
黎明手裡拿着一個男款的名牌錢包,正用兩根指頭夾着,揚起一張長方形卡片給衆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