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姜琪被獻祭給幽水為鎮,姜珂也因為某些原因被判沉潭處死。連失兩女,姜家夫婦受不了打擊,雙雙上吊而亡。”
“十年前的儀式既然是成功了,那姜琪必定是犧牲了。但有沒有可能,被沉潭的姜珂其實沒死?”
“她姐姐在潭裡鎮着幽水,姐妹感情很好的話,有沒有可能姜琪一靈不滅,把姜珂給保下來了?”
“隻是被判了死刑的姜珂即使活了下來也沒法再回村裡,于是就改名換姓去了别處生活。也就是……沈淩那個妻子?”
“所以她去世後遺願是讓沈淩把她葬在幽水邊,因為她姐姐在那。”
“這樣的話跟沈淩戒指上那個L love K也能對上,說明沈淩知道她的身世,知道她真名叫姜珂。”
“我覺得應該就是這樣……”唐乾說到這,一直都乖乖當個聽話的腿部挂件、很少開口發表看法的蘇恬恬弱弱地舉起手,好像上課回答問題時的習慣還沒消退,“那個,我覺得‘江雪瑙’這個名字,可能也是對她就是姜珂的一個暗示……”
“就是,我之前放假的時候曾經在博物館當過一段時間志願者,正好在珠寶玉器展廳,就學了挺多各種各樣玉字旁的字都代表的是什麼東西相關的……”
“如果沒記錯的話,珂字的意思是一種像玉的美石,現在的主流觀點說是它指的就是白瑪瑙。”
一邊說着這些一邊趕路,此時一行人已經到達了陳飛家院門前。
院子裡已經沒有活人在住了,因此院門也沒鎖,陳飛的棺材就在不大的院子裡停放着。
“說來……”看着那口棺材,唐乾突然問,“昨天解散之後,你們有誰還遭到過攻擊麼?”
衆人皆是搖頭。
唐乾似乎并不意外,而是深深歎了口氣:“那應該就差不多是剛才說的那麼回事了……”
“下午我就一直在想,為什麼會是陳飛?”
“如果說昨天有什麼隻有陳飛幹過,我們都沒幹過的特殊的事,那可能也就是他在遭鬼手攻擊時把那個骨灰盒給砸出去了。”
“——現在看來,估計是因為他冒犯了姜珂的遺體,讓鎮着幽水的那位發怒了。”
衆人皆默然,顯然也覺得這推斷沒什麼不對,心裡卻都不大是滋味。
畢竟,陳飛雖然一開始就自稱讨厭解密,做事風格也的确不太适合解密副本的樣子,但人不壞,也一直盡力在幫忙了,不能算是個拉胯的隊友。
當時那種情況,人在突然被襲擊咽喉要害處的危急時刻,下意識地抓起手頭的東西反抗,想不了太多,這怎麼能說是他的錯?
可是他死了。
就因為這點人類的正常本能,死成了如此凄慘的樣子。
“大家最好還是别太先入為主。”數秒寂靜之後,一路上都沒再開口插話的黎明打破了這沉默。
說着,她走到停在院子裡的那口棺材邊,推開棺蓋細細檢查陳飛的屍體,摸了一遍沒發現什麼,起身的同時狀似不經意地抹了一把他的眼皮,幫他把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了。
“先進屋看看吧。他不擅長搜查,或許有漏掉什麼線索。”
一進陳飛的屋子,黎明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桌子上的紙條。
那是一張符咒,正是袁馥房間小盒子海綿墊下和阮凱手機殼裡藏着的那種,雖然用一個粗瓷茶碗壓着,遮住了一大半,但還是很顯眼的。
視線掃過,下一個引起黎明注意的是床邊的大行李箱,行李箱旁邊放着一個灰撲撲的紙箱,疑似是從床底下拽出來的。
兩個箱子旁邊地上倒着一個裝白酒的空盒子,盒子底部原本互相别住的四片插口此時已經被拆開了。
她直接拿起符咒,轉頭問随後進來的唐乾:“你找到這個了嗎?”
“我?”突然被點,唐乾愣了一下,看清她手裡的東西,又搖了搖頭。
然後那符箓就被遞到了他面前,示意他拿走。
“……給我?”
“嗯。”黎明點了下頭,看着他道,“因為我有個沒被證實的猜測。”
“還記得昨天我們被鬼手攻擊的順序嗎?——剛進副本就被攻擊的沈淩,然後是你、郭棟、我、陳飛。許悠和阮凱從頭到尾沒被攻擊。”
“我一直在想,這意味着什麼。”
“你們不覺得這個副本安全得過分了嗎?”
“昨天晚上我們探了最重要的兩個地點,我們這組隻遇到了一個并不很強、并且可以用副本邏輯繞進去的怪,你和陳飛雖然疑似遇到了boss,但理論上隻要跑得夠快就能活下來。”
“如果像昨晚這樣,每天夜裡我們結束探查回去之後,到被強制睡眠之前的這一小段時間,本來就是強制接受boss攻擊、殺戮的時間,那探查過程中偏低的兇險程度倒是還說得過去。”
“——畢竟,為了不在NPC面前露出破綻導緻演繹失敗,我們不可避免要各自回去配合強制睡眠,相當于被甕中捉鼈。”
“我從昨天開始就懷疑被鬼手攻擊的順序是關于boss對我們仇恨值的一種提示,它會按照這個順序來攻擊我們。不然,讓我們在第一天拉開時間跨度分别接受一次并不難躲的攻擊,這毫無意義。”
“雖然昨晚沈淩沒被攻擊,遭毒手的是陳飛,看似是我想多了。但就像剛才說的,陳飛摔了骨灰盒,我們沒法确定是不是因為這個,導緻他的仇恨值提高,排序提前了。”
“那麼今晚,如果我們中沒人觸犯忌諱,被攻擊的又會是誰?——我不認為會什麼都不發生地過去。”
她平靜地看向衆人。
“當然,如果我懷疑的是對的,今晚首當其沖的會是沈淩。不過我相信他早就找到符咒了,就算沒有,他也應該會有手段自保。”
“然後就會有兩種可能性:理想狀況是boss一擊不中,直接鳴金收兵。不好的可能性是它會按照順序順延至下一個人,直到殺死一個為止。”
“——目前看來,boss在強制睡眠時間之前出手,可以殺的人數應該是受副本限制的,一晚大概隻能殺一個。不然它昨晚殺完陳飛後完全可以再去攻擊我們,但事實上沒有。”
“如果我猜測的這個每晚按順序殺戮的環節确實存在,我們至今沒得到這符咒有什麼用處的确切信息,它好像遊離于劇情之外,就讓它更像是種系統留給旅行者自保用的道具了。——當然,阮凱的靈覺也可以算是種作證。”
她一邊平靜地說着,一把重新将那張薄薄的紙舉向唐乾:“而且就算它不是,我們也沒有更好的能抵禦boss攻擊的東西。所以這種時候,無論到底是不是,我們最好都先假設它是。”
“等等,你先等等。”聽完這種猜測,唐乾依舊沒有伸手去接那符箓,反而掌心向外擡起手,示意黎明稍停一下。
“你不覺得,這裡面有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嗎?”
“——如果這玩意兒真能抵擋boss的襲擊,陳飛這裡明明就有一張,那昨天他怎麼還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