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無論再怎麼不願意,所有人依舊不得不在副本boss的逼迫下多少吃了些飯。
幸好,除了肯定不對的“紅酒”和極大概率不對的肉排,盤子裡還有一些配菜和甜品。而對客人們不約而同選擇吃素這一行為,郁鸢庭沒再說什麼。
漫長的兩個小時之後,晚宴終于結束。
郁鸢庭舊話重提,告訴衆人在午夜前的這兩個小時裡可以自由活動,由女仆陪着逛逛莊園。
管家順着主人的話說下去,告訴衆人:午夜之後是休息的時間,日出時女仆會将早飯送至房間。上午客人們可以繼續在房間裡休息,下午則有安排好的餘興活動,晚上仍是晚宴。
說完這些,郁鸢庭便在管家的陪伴下起身離去。
“你害死我了!”
boss一走,強撐着的黃書韻立刻尖叫起來。
她的頭發□□結的血水粘在一起,臉色慘白而扭曲,全沒了之前小兔子般楚楚可憐的樣子,一邊喊一邊猛一把将梅傲霜連人帶椅子推倒在地。
“我今晚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梅傲霜冷笑了一聲,張口剛要回罵,就被石星餘擋在了身後。
有了宴會上這一出,二人之間的相互維護全被衆人看在眼裡,石星餘也沒了繼續裝不認識的心思,二話沒說直接一拳揍向黃書韻的左臉。
“你不放過傲霜?!老子還踏馬不放過你呢!”
黃書韻待要再還手,張着指甲沒來得及撓出去,手腕便被一個女仆握住了:“小姐,請,注意,您,的,儀态。别,做,高貴的,淑女,不該,做,的事。”
同時也有另一位女仆警告般地攥住了石星餘的胳膊。
……所以,這個副本是要求不準在NPC面前公然打架鬥毆?
黎明看看着兩個大有二人若不聽勸就要武力勸誡一番那意思的女仆,心下暗忖。
之前她和石星餘在玫瑰房間裡過的那幾招不可能一點聲音沒有,尤其是最開始石星餘被她下意識一個旋身鞭腿踹牆上時,那咚的一聲,守在門口的女仆不可能聽不見。但她們并沒進來管。
那麼,是不是想要擊殺郁鸢庭,也得注意和他獨處一室,不能太過公然?
不過這倒也不壞,至少這兩個小時“參觀莊園”的時間能相對消停些,不必太費心注意其他人是否包藏禍心。
“來人。”
這時一直對餐桌上發生的事置若罔聞的楚逐月率先開口,聲音淡淡:“我想去花園走走,帶路。”
“正好,我也很想好好欣賞一下郁家的花園。介意一起嗎?”黎明也跟着起身,跟上去之前出言詢問。
衆目睽睽,她現在沒法出言告訴現在的楚逐月她就是上個副本中的袁馥,幾乎目不能視的楚逐月應該也無法通過舉手投足間的習慣認出熟人。
盡管她之前坦白了支線,也明确說了放棄,但楚逐月不一定就會因此給他信任。易地而處,她可能也不會輕易讓一個支線任務是殺死自己的陌生人跟在身邊。
可楚逐月卻并未拒絕,隻是不以為意地瞥她一眼,徑自帶着女仆往外走了。
于是黎明舉步跟上去,兩人一前一後往樓下走,距離不遠不近。
在女仆的帶領下,二人自主樓東翼的小樓梯下樓,又從東側門出樓,進了花園。
兩位女仆雖然說話不如管家流暢,但帶領客人遊覽卻很盡心,園子占地面積本就龐大,還要時不時駐足聽女仆用那種一頓一頓的方式講解,走走停停,自然逛得很慢。黎明估摸了一下,兩個小時,算上回去的路途,最多也就夠逛小半個花園。
不過楚逐月的“逛”明顯是有目标的,比起探查地形,他更像是在找什麼。
有些時候,到了分岔路口,女仆們明明是想引他們往一邊走,他卻會主動表示想先參觀另外一邊。
黎明倒也不覺得奇怪。和一個身懷邪蠱的強大法師一起長大,她雖不知靈覺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官,但對身邊人擁有奇特的直覺這件事早就習慣成自然。
而且她也很快就明白楚逐月在尋找什麼了。
當他們走到一棵樹下時,黎明注意到,他在女仆講解的同時,狀似不經意地伸手摸了一下樹幹。
“沈淩”是沒有這種到處亂摸的習慣的,她的小竹子就更沒有。況且一路走來,他也沒有摸過途徑的亭台噴泉,很明顯不是單純地手賤。
于是黎明也跟着伸手摸了一下,下一秒,又一個幻境便展開在眼前。
在楚逐月的帶領下,自由活動的兩個小時裡,他們一共觸發了四段花園中隐藏着的幻境。
隻不過,就像墨菊夫人和玫瑰夫人房間裡觸發的兩段幻境歸根結底都是在講萱草夫人母子以前地位低下很受欺侮一樣,這四段幻境的内容也大同小異——
四段幻境都是圍繞成年後的郁鸢庭和一個名叫“朱丹”的陌生女子展開的。
女孩沒有在沙龍廳那副全家福油畫中出現過,穿着不似女仆,言談舉止也皆是正常人的樣子,比管家還要流暢鮮活。
這位朱丹姑娘似是很愛慕郁鸢庭,幻境中盡是她親手做點心給郁鸢庭、拉着郁鸢庭的手在盛開的彼岸花田中奔跑嬉戲等畫面。
甚至還有一段,她親手劃開自己的手腕,将血接到杯子裡,給臉色不太好顯得有些不适的郁鸢庭喝。
郁鸢庭對她也明顯有感情。
在一段幻境裡,兩個人相擁依偎着,丹朱說:“我想和你一樣,想成為配得上你的樣子。”
埋頭在她頸窩裡的郁鸢庭雖然沒有說話,但滿眼都是溫軟的依戀,仿佛在答應着:“好,隻要你開心,我什麼都會為你做。”
癡纏之甚,那神情甚至都顯得卑微起來了。
然而幻境裡的片段不包括這個朱丹到底是誰,什麼來曆。也沒講清郁鸢庭為什麼要喝人血,到底是因為身體不适才喝,還是因為沒及時喝才身體不适,哪個是因哪個是果。
——不過,這個因果即便花心思弄清楚了,很可能也派不上太大用處。
畢竟,宴會上郁鸢庭都已經把他的“紅酒”拿來“招待”客人了,想必莊園裡儲備得相當充分。要想辦法讓他長時間喝不到血,進而引發虛弱,實在太難辦到,幾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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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是在夜裡十一點五十分回到自己房間的,關上房門後他幹了兩件事:敲牆,以及拆鎖。
敲牆是因為早在晚宴之前,借口借手套挨個去敲其他人的房門時,她就發現,這個走廊上房門和房門之間的距離過分地大,而裡面房間的面積加在一起,并沒有從外面看去那麼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