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明白,那鬥篷應該是個道具,而且大概率是一次性的。
畢竟,昨晚的探索,面對那麼多園丁的圍毆她都沒舍得拿出來用。這時候為了她腹中孩子的父親,她終于還是拿出來了。
——盡管黎明覺得這并不算是個明智的選擇,但也能理解,人總歸是有感情的。
想要交換情報的對象走了,黎明自然也沒再多留,直接就近從海棠房間的梳妝台上拿了一盒不知什麼粉揣進衣服裡,循着前一天的老路便下了樓。
輕車熟路地背着楚逐月繞開那些怪物園丁來到副樓,将細膩輕薄的香粉被均勻地吹在密碼鎖的鍵盤鎖,層疊的指紋線很快顯現出來,她輕聲給看不見的楚逐月報出眼前所見:“1、2、4、6、0……”
密碼明明是六位,但密碼盤上指紋交疊的按鈕卻隻有五個。
“120406。”楚逐月幾乎是立刻報出這串數字。
而就在他說出來的同時,黎明也已經輸入完了。很顯然,兩個人在第一時間想到的東西是一樣的。
——沙龍廳裡那張郁家的油畫“全家福”,那下面的銘文有每個人的生日,其中年份都記作“新曆XX年”,應該是喪屍末日秩序重建之後重新開始紀年了。而郁鸢庭的生日,正是新曆12年的4月6日。
“滴滴——!”
然而按下确認鍵,密碼鎖卻并沒應聲而開,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密碼錯誤”。
同時,鎖上的第一位數字就從1跳成了0。
……?
竟然不是郁鸢庭的生日?
盡管黎明腦海裡還有另一個備選的可能性,但還是不由露出三分疑惑。
保險起見,她将身邊目不能視的“姑娘”拉過來,護在臂彎裡,防備好玩意第二次嘗試還是錯誤,會觸發什麼要命的機關,然後迅速重又輸入新一串數字。
140602。
“滴——咔哒。”
眼前的牆壁悄無聲息地向内側彈開,露出一條冗長逼仄的幽暗樓梯,斜斜向下。
——新曆14年6月2日,這是黎明迄今為止見到的唯一其他符合這幾個數字組合的數字串。這是玫瑰夫人的女兒郁凰飛的生日,也在那幅全家福下面的銘文中刻着。
說來也是諷刺,郁家的孩子名字的第二個字都是吉鳥,“凰飛”、“鳳鳴”、“鶴舉”、“鵬翔”等等。唯獨郁鸢庭,“鸢”是風筝,是假鳥。
從一開始就沒有人覺得他也是郁家的孩子。在他的父親眼裡,他和其他的兄弟姐妹從來都不平等。而他的母親,對此似乎也沒有異議。
……可是,為什麼是郁凰飛呢?
郁凰飛不是早就在郁鸢庭弑父上位的那天就被下令與其母一起被逐出郁家了嗎?
雖然沒被郁鸢庭直接殺掉的家人除了他生母萱草夫人就隻有這對母女了,但好像也沒有任何線索能體現郁鸢庭對這位姐姐有什麼特别重視的樣子???
黎明不知道,但她覺得,有個人或許可能知道點什麼。
——畢竟,玫瑰夫人母女當時是被送回母家,而她娘家是姓梅的……
盡管不可能全世界姓梅的都是一家人,但這畢竟是副本世界,那就大概率是了。
隻不過,現在得先祈禱梅傲霜今晚能好好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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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長的石階盡頭,映入眼簾的景象畫風驟變,和主樓那外觀黑暗哥特、内裡奢華洛可可風格的歐式風情完全不一樣了。
一時間,黎明隻覺得,既意外,又不太意外。
那是一個驚人龐大的生化研究所。燈火通明,目之所及皆是機具科幻感的金屬色。
這地方的占地面積僅憑目測就不難知道,絕非僅僅是副樓的地下區域而已,而是整個郁家莊園下面都别有洞天。
——既然副本把時代背景設定在喪屍末世,主題又不是單純地打喪屍,而是别扭地弄出這麼多背景故事,将喪屍末世和西洋古堡貴族晚宴捏合在一起,再混搭上更多别的要素,似乎也沒什麼不可想象的。
特别是,早先“楚逐月”還說起過,他是在被喪屍咬傷并注射了半成品疫苗後身體才出現白化病症狀,同時獲得了特殊能力。
早在那時,黎明就開始懷疑了,這個副本裡搞不好有人體改造之類的隐藏設定。
這種設定在喪屍末日設定下的小說和遊戲中廣泛存在,而且喪屍末世和它混搭,可比混搭歐式晚宴、吸血鬼莊園什麼的順理成章多了。
而且這也很合理——既然生化物質能使人變成喪屍,又為什麼不能使人獲得異能呢?
就更不要說後來還有那段幻境,疑似是郁鸢庭幼年時在研究人員監控之下獲得異能了。
也包括昨晚黃書韻被管家帶離時那滿臉膿包的樣子,也像極了某種失敗的實驗品……
“趿拉——趿拉……”
正在這時,遠處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逐漸近了。
有人來了。
極大可能是這裡的工作人員,或者是保安巡邏。
與地面上昏暗的走廊相比,明亮的研究所無疑十分不利于“不該出現在這的人”躲藏。
不過幸好,這裡随處可見奇形怪狀的大型機器和三米多高的圓柱形培養缸,形成許多遮蔽和視覺死角,隻是需要些随機應變的技巧和足夠敏捷的身姿罷了。
趕在來人靠近之前,黎明迅速瞄一眼身後不遠的密碼門,确認它已經好好地關上了,然後便一把拉過楚逐月,帶着他一起閃身躲進了一台大型機器和牆壁之間的夾縫裡。
那個縫隙又小又窄,寬度不夠二人并排,黎明于是将背緊緊貼在牆壁上,用力吸氣收腹,同時将身邊“嬌弱”的“小瞎子”死死按在懷裡,讓他的後腰抵着機器上的突起,這才勉強擠下。
一時間,兩人緊貼的口鼻之間相距連一厘米都沒有,緊壓在一起的胸膛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呼出的熱氣濕漉漉地往對方臉上撲着……
不知怎麼,明明是正在躲危險的緊張時刻,心态非常特别極其正直,且眼前人的臉和身體都是副本給換的陌生軀殼,可看着那雙在視野裡急劇放大的漂亮眼睛,黎明就是感覺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開始加快。
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被她按在懷裡的這人,他心跳變快的加速度可比她誇張多了……
短短幾秒而已,黎明便隻覺他的心跳怕不是得快到一分鐘一百多下,随之而來地,瓷白的臉頰也泛起了羞赧的嬌粉,有點不自在地偏開頭看旁邊的牆,連耳朵邊都紅了。
——雖然在這種時候想有的沒的很不專業,雖然現在還隻是十拿九穩、并不算百分之百确認眼前人一定就是她家小竹子,但看着“清冷美人”那紅撲撲的耳廓,黎明一時仍忍不住大有種沖動,想逗逗他,想摸摸。
當然,這不合時宜的沒溜沖動很快便被她扼殺在腦海裡了。
強行把自己的關注點拉回正經事上,她伏在“楚逐月”羞紅的耳畔,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悄悄問:“葉詠絮的父親和你爸,是什麼時候開始吵架的?”
“在你出事之前,還是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