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記得第一次有類似感覺是差不多和黎明相處了近一年後,漸漸習慣了她的存在,開始越發貪戀她的溫暖明朗、直率外露,也越來越喜歡被她那樣有點強勢有點兇地關懷着,被這個“姐姐”管頭管腳。
然後,在某個下午,他就突然覺得心很慌,很迫切地想見到她。但那時她照例在學校訓練體能,不能随便請假,他便也隻能按下那種沒來由的煩躁。
結果到了傍晚,便得到通知,說下午他們練習索降時,黎明的那根繩子意外斷了,人從四五米高的地方摔下來,有點腦震蕩。不過好在下面有安全墊,隻是很輕微的暫時腦震蕩,不嚴重,好好休息幾天就會恢複。
學格鬥做訓練難免磕磕碰碰,類似的事後來又發生過多次。
一開始他以為那是他靈覺的一部分,但後來發現,對其他人遇到的壞事,他似乎并沒有這樣的感知能力,便又覺得,似乎不是靈覺。
現在身處這個充斥着某種奇怪能量場的副本,連他感受旁人氣息的最基本的靈覺都被屏蔽,他終于徹底确認,這的确不是靈覺,而是某種直覺。
這也正常,作為天生就有修仙根骨、命中注定做邪蠱容器的人,他的直覺理所應當比常人要好。
至于為什麼這直覺隻對她的安危有效……
當然是因為那是他的“姐姐”,和别人都不一樣。他自己清楚。
——而且,現在這種令他不安的直覺比方才輕一些了。所以黎明那邊,第三階段這場戰鬥應該比剛才輕松。
還好,還好……
“嗨!裡還耗嘛?!裡好像需要幫租!”
就在穆塔一邊招架着眼前的黑影一邊不自覺地短暫分神去想姐姐那邊情況的時候,揮舞着拖把杆宛如吃了興奮劑的高雅已經搞定了她面前的兩個黑影,風風火火地沖了過來。
随着活力滿滿的毛國妹子逼近,生龍活虎的“美味”生命力鋪面而來,噬神蝶瞬間蠢蠢欲動。
穆塔趕忙用盡全力将三角闆的尖端刺進撲向自己的黑影胸部,再在它的肚子上補上一腳,同時接着反作用力迅速後退抽身,盡量與高雅重新拉開距離。
被踢中的黑影踉跄着後退,咂向沖過來的高雅,不偏不倚地,背部偏左的位置正好撞在高雅手裡那根拖把杆上。
——那拖把杆是空心金屬的,被高雅暴力踩扁了,砸出了一個勉強算鋒利的鴨嘴形刃口。現在與其說是拖把杆,不如說是支造型略顯粗糙的長矛。
看似缥缈的黑影是有體重的,帶着慣性撞上去——“噗嗤!”
原該是血濺五步,實際卻是就地消散,瞬間化作一團黑霧。
“O~~kay!”
随着卓瑪那邊掄着椅子把最後一個黑影的腦袋一頓狂拍捶成八邊形,新一輪戰鬥宣告結束。
随着注意力從打鬥中解放出來,三人終于有精力好好打量四周。
然後穆塔就聽見,兩位國際友人不約而同地各自嘟囔出一句外國話。
盡管既不懂毛國話也不懂尼珀話,但就像當年在秘境裡他能自然而然聽懂黎明說的普通話一樣,邪蠱賦予他的種種奇特能力讓他此刻依舊能無師自通地聽懂,他倆是在用各自的母語下意識地感歎“卧槽”。
——這間乍一看很正常的教室裡,地面上、牆上、天花闆上,全都用像血一樣的鮮紅液體刷滿了大大小小的文字。
“醜八怪”、“惡心”、“傻X”、“鬼見愁”……
每一筆都既尖銳扭曲,紅色的顔料像血一樣往下淌着,透着撲面而來的惡毒癫狂,充滿了戾氣與怨氣。
穆塔隻是靜靜打量了這滿屋辱罵一眼,繼而淡定地走向房間對面的下一扇門,去檢查這一關的門鎖。
——這景象的确很惡心,這毫不掩飾的純粹惡意也的确令人窒息,但他沒法像其餘兩人那樣感到大受震撼,繼而對那個遭受欺淩的人生出同情與憐憫。
他沒正經上過學,沒過過集體生活,不知道正常的同學之間友情應該是什麼樣,對校園的理解也僅僅停留在多年前去姐姐的學校找她,獨自在天台上看她上體育課,僅此而已。
所以他無法想理解姜珂和郁鸢庭那樣感同身受,隻是從理智上明白這一切是不好的不對的,但也僅此而已。
更何況,他也不覺得,眼前這間充滿惡意的教室真的是客觀存在的。
一來是因為現實中應該沒有哪個學校會把教室排布成一個套着一個。
二來則是因為,不論這學校的風氣再如何惡劣,老師也不至于能會容忍學生為了欺淩同學而破壞公物,把教室弄成這個鬼樣子。這萬一有個什麼領導檢查,也太不像話了。
……或許,這個副本所在的空間是某種類似精神世界的存在?
如果精神世界的主人就是石招娣,那這所有一切的不正常就都可以解釋了。
眼前的景象,無非是因為這間教室帶給她的傷害太大。在她心裡,這裡就是這樣壓抑又惡毒、充滿精神污染的樣子。
“我叫XXX,XXX、XXX、XXX、XXX和XXX帶頭對我進行XXXX。”
通往下一個房間的門上挂着“教師辦公室”的牌子,門上不出意外地又是一把智能鎖。
顯示屏上也仍舊是一道填空題,這樣顯示着。
其中第一個空很簡單,自然是要填“石招娣”。
中間的那個空看起來是要填五個人名,最後一個空則是四個漢字。
可奇怪的是,這把鎖上完全沒有輸入答案用的鍵盤,屏幕也不是觸摸屏,沒法手寫輸入。倒是在鎖的下方,每個空格下面都對應着一個正方形的小洞,似乎是要把什麼正方體物件塞進去的樣子。
那那排小洞旁邊,還寫着一行小字:“請先掃描虹膜,并在虹膜鎖解除後依次投入正确字塊。(剩餘掃描次數:1次)”
……虹膜?
誰的虹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