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顔辭仍未知道父母因何分手,但起碼當下,顔辭可以确定,他們并非沒有感情。
這樣就夠了,足夠将她拉出幾十年的自我厭棄。
後來她才知道,這一次次的穿越,不僅改變了别人的命運,冥冥之中也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迹。
在離開香港之前,顔辭去了一趟黃大仙祠,從前奶奶信奉道教,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黃大仙祠。
比起黃大仙祠,顔辭更喜歡它的另一個名字——啬色園。作為香港最著名的廟宇之一,啬色園香火鼎盛,據傳是香港簽文最為靈驗的地方。
從前的顔辭也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此後種種經曆改變了她的看法。
今日是工作日,但寺廟内的信衆還是很多,人流如織。
燒香、禮拜、祈福、求簽,來這裡的人各有所求,但虔誠的态度都是一緻的。
“枯木逢春盡發新,花看葉茂蝶來頻。桃源竟鬥千紅紫,一葉漁舟誤入津。”負責解簽的師傅看到這組簽文,似乎有些意外,上下大量了顔辭一番。
“姑娘,你和前面來的那對母女很是有緣,她們剛才求到的簽文和你這個一模一樣”
統共這些簽文都是固定數額的,抽到同一簽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所以顔辭隻是莞爾一笑,回答道:“那是比較巧”。
“此簽吉而無兇,必有意外奇逢,姑娘順其自然,盡力而為,未來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意外奇逢……”這一遭遭的,可不就是意外奇逢嗎?但求簽求未來,未來還能有什麼奇逢呢?
不過總歸是個好簽,也算是圖了個好兆頭,不虛此行。
“多謝師傅”,告别解簽師傅之後,顔辭便離開了啬色園,也并未留意到身後人意味深長的目光注視。
與此同時——
“媽媽,這次給姑姑求的簽又是上簽,這下可以放心了吧!”容勁秋摟着黃秀珍的肩膀,心情頗好地說道。
從大陸回港之後,黃秀珍每年都會來啬色園求簽祈福,為活着的家人,也為轉世的阿珍。
早些年文金好也常跟着一起來,但如今老人家年事已高,便歇了來寺廟祭拜的心思,但家裡仍舊香火不斷。
“我們做這些,所圖不過是心安,算起來,若是有來世的話,你姑姑也該成家了,可惜我們都沒機會看她穿上嫁衣的模樣……”
當年陳臻對阿珍的追求,她和國團都看在眼裡,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如今活着的人也慢慢走出當年的陰影,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這些年每次為阿珍求簽,無外乎都是上簽、上上簽,或許轉世的阿珍,也有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吧。
那樣便最好了……
“轉世的阿珍”——也就是顔辭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和嫂子、侄女擦肩而過,此時的她已經踏上了回京的路。
心中大石落地之後,顔辭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未來的事誰說得準呢,順其自然就好。
大夢一場也好,真實人生也罷,至少内心的體驗是真實的,不需要證明的。與其去糾結這是曆史還是故事,不如把當下的人生過好。
不知是黃大仙顯靈,還是無事一身輕便會有好事發生。顔辭在回京的途中就做了一個夢,或者說不是夢,是與原來喬倩的一次面對面談話。
喬倩看起來明媚了很多,周身不再萦繞着揮不散的愁緒哀思。她告訴顔辭,在她跳河之後,她的靈魂離開了身體,看着顔辭的靈魂進入自己的身體之後,她就失去了意識,醒來之後便成為了一個三歲的小孩,那個小孩便是顔辭。
“也就是說,你和我真的互換身體了?”這一事實和顔辭之前的期待相吻合,這些年鸠占鵲巢的愧疚感終于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這麼說也不太準确,畢竟你的靈魂可不止三歲”,喬倩笑着調侃道,當她意識到自己成為一個三歲小孩的時候,第一反應也是恐懼,如果她占用了這具身體,那身體原來的主人去了哪裡呢?
好在她後來又在夢境中見到了“自己”,準确來說說,是住着顔辭靈魂的自己。面對出軌的渣男,她不同于自己的軟弱,而是果斷地進行了反擊。她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憑借自己的努力攢下了一棟屬于自己的房子。
一開始她并不能确定那個身體裡的靈魂便是顔辭,畢竟三歲的小孩不可能有如此成熟的心智。
直到最近,她的夢境中出現了亞特蘭大奧運會那一幕,那樣異常的反應,别人無法理解,但是喬倩看出來了。
那是顔辭,是顔書嶼的女兒,所以她才會在見到父親和母親時如此失态。
顔辭很快便從這些話語中拼湊出了事情的經過,喬倩的靈魂沒有消失,而是附着在了未來的她身上。
“你還活着就好”,這是顔辭了解真相之後的第一感慨。
“我之前隻能在夢境中看到你零碎的生活片段,這是第一次可以和你對話,說不定這就是我們歸位的契機。”
喬倩怔愣了一瞬,便繼續陳述自己的猜測,成為顔辭的這八年,她感受到了家人的溫暖,可是她無法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些,尤其是在她知道真正的顔辭還活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