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誇張了哈,哪有輾轉反側日思夜想”,顔·冷靜派·辭拒不承認這樣丢臉的事情會是自己做出來的,頂多就是有點分神,會忍不住想到他。
“咳咳,我們的高材生顔小辭同學,想必你也一定聽說過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句話,你非要強調自己沒有日思夜想,其實恰恰證明了你确實很在乎”,邏輯鬼才陸欣甯一語道破天機,言辭犀利到讓人無可遁逃。
“Well, I admit what you said”,顔辭洩氣地認輸了,“但這很奇怪不是嗎?”
“糯寶”,聽到好友終于承認自己内心的真實想法了,陸欣甯覺得談話才真正開始。
“我們沒有必要活得和時鐘一樣精密不是嗎?沒有人規定我們必須要怎麼樣,必須在哪個節點喜歡上誰,必須喜歡上什麼樣的人,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難以用邏輯和理智去解釋,因為人是有感情的動物,感情是很主觀且不可控的事情,just let it be,跟着你的心去走,你有底氣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讓一切順其自然,不抗拒不逃避,直面自己的内心,跟着自己的心走。挂斷電話之後,顔辭一個人躺在床上平複了很久,雖然很不想承認,她這麼些年活得無可挑剔,但也寡淡無味。
她做事講究效率,隻要能夠達到目的,餘下細枝末節的事情便沒有在意的必要,所以她也總被人認為是台冷心冷情的機器,機器不就是這樣嗎?冰冷但高效,人們暗諷她,卻又不得不仰望她。
她當然有資本去做很多事情,可是根源在于她并沒有想做的事情,很可笑,但事實如此。她的心早就悄然上鎖,除了極為親近的人,沒有誰可以走近她。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想要了解一個人,想和他産生聯系,他的世界那麼純粹,連她這樣對世間并無多少眷戀的人也被吸引。
可是他那樣明媚溫暖的人,顔辭自嘲地笑了笑,他也會覺得她像一台冰冷的機器吧,和那些人一樣。
後來,顔辭抽空還是會去看他的比賽,受疫情影響,真正會到現場看比賽的人并不多,顔辭便是那為數不多的觀衆之一,也可能是因為從人聲鼎沸到加油聲稀稀疏疏的落差太大,所以運動員更容易注意到看台上的觀衆。
顔辭不知道樊振東是什麼時候認出她來的,就像她之前說的,其實他們真正的交談,隻有晚宴上的那一次,後來再見,也隻是顔辭單方面的重逢。
“顔辭?”樊振東不确定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顔辭聽力很好,還是從嘈雜的環境中捕捉到了那一聲,她承認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就像是一個久不見天日的秘密突然被放到了陽光下。
那一瞬的情緒複雜到無法用言語描述,緊張中夾雜着絲絲期待,如果他問起來她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她可以大膽地說出真心話嗎?是要羞澀地說我好像喜歡上你了,亦或是佯裝放蕩不羁地說,其實我關注你很久了,你這發現的也太晚了。
從來沒有人教過她要怎麼表達對一個人的愛意,爺爺奶奶愛她,是長輩對孫輩的呵護與關懷,爸爸愛她,是對女兒的愛,她雖然見過甯寶和她的男票們高調示愛,但顔辭始終覺得那是疏離的,不走心的,浮于表面的愛,她不想給眼前這個男生一種她很随便,她的愛也很膚淺的錯覺。
所以她悄悄攥緊了雙手,隔着口罩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驚濤駭浪般的情緒,用老友相見後熟稔的語氣回複道,“你這眼神也太好了,我還戴着口罩呢,有這麼好認嗎?”
“因為你的眼睛很特别”,樊振東也不知道自己的嘴怎麼這麼快,一下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這也太輕浮了吧,哪有第二次見面就誇人女孩子眼睛特别的啊!樊·嘴快·懊悔不已·振東恨不得給自己來兩巴掌,但礙于面前還有人在,硬生生忍住了。
不是,這個男的怎麼這麼會?不會是情場老手吧,也是,聽說體男都玩很花的,顔辭的思緒不自覺又飛遠了,意識到這一點又甩了甩頭,這可是她選中的人,肯定和一般體男不一樣,顔·無時無刻不傲嬌·辭很快又說服了自己。
腦子一抽的她也忘了什麼矜持和含蓄,脫口而出就是:“這麼有緣的話要不加個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