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湖邊,聽風亭。
川柏負手立于亭内,執杯品茗,若有所思。
清風徐來,吹皺一池春水。
看着湖面蕩起的層層漣漪,川柏不覺間想起那雙清淩淩的眼眸,熟悉的感覺萦繞心頭久久不散,但刻意去尋又沒了半分蹤迹。
“究竟是在哪裡見過?”
川柏有種預感,若是不盡快解開疑問,他将來定然會後悔。
苦思無果,川柏眼眸微沉,卻聽見身後響動,他轉身看去。
一黑衣侍衛快步走進涼亭,拱手躬身禀告:“侯爺,飛鸾來信。”
“如何?”川柏眸光微動,黑眸中難得透出一分急切。
侍衛動作一頓,低頭道:“還是沒有懷姑娘的消息。”
意料之中的答案,川柏壓下心底的失落,無聲歎了口氣,擺手命令道:“再探。”
“是。”侍衛颔首應道,卻未即刻退下,反而欲言又止,面帶躊躇。
川柏挑眉:“還有何事?”
“安王來訪。”侍衛如實答道。
“安王?”川柏眉頭微皺,他與安王平日并無私交,安王又是那般散漫不羁的性子,此番突然來訪,想必定然不是簡單的慶賀。
“青松,看茶待客。”川柏沉吟片刻,吩咐侍衛。雖不知安王來意,但禮節還需到位。
青松聞言,臉色卻愈加奇怪:“侯爺,安王他……”
川柏不耐側目,帶着壓迫之意。
青松連忙交代:“他是來找夫人的。”
“文殊蘭?”
川柏不解,這兩人之間有何交集?
忽然,他想起前段時間的一樁坊間傳聞,臉色霎時黑如鍋底。
“呵。”川柏冷笑,語氣森寒,狹長鳳眸中隐隐有風暴醞釀,“看來是我太好說話了,竟讓她生出旁的心思。”
青松低頭噤聲,不敢妄言。
川柏撩袍坐下,看向青松:“看茶!請他們二人前來,一、同、叙、舊!”
青松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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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夕回到侯府,甫一入門,小桃便跑至跟前,神色焦急。
“小姐,你終于回來了。”邊說,邊向懷夕使眼色。
懷夕一挑眉,還未開口,便見一人從拐角轉出。
“夫人,侯爺有請。”
是昨夜守在門外的冷臉侍衛青竹,許是因為受了罰,态度恭敬許多,但眼中仍舊隐隐透出不服。
懷夕權當沒看見,乖順地跟着他往花園走去。
侯府花園布置極為精巧,曲徑通幽,一步一景,十步一畫,山水有詩意。
一座六角攢尖亭立于湖邊,三面臨水,前部懸空,倒是個觀風賞月的好去處。
懷夕遠遠便瞧見,川柏與一男子于亭中對坐,品茗賞景,好不惬意。
待走近些,她也終于看清那男子的長相。
眼眸妖冶,神情倦怠,唇角總勾着一抹似有若無的輕佻笑意,紅衣半開半合,像沒骨頭一般斜坐着。
是個少見的美男子!
但懷夕隻覺呼吸一窒,耳畔嗡鳴。
因為,那人便是安王!
全身上下連根頭發絲兒都在叫嚣着逃離,懷夕将籠在袖中的指尖被掐得發白,這才克制住離去的腳步。
察覺懷夕腳步略緩,青竹回身查看。
“夫人?”
“……無事。”
懷夕定了定神,斂眸掩下複雜心緒。
如今她是文殊蘭,不是懷夕。
她,不必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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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昨夜疲累,今晨貪睡了些,還望王爺莫怪……”
甫一踏入涼亭,便聽見川柏這番話語,懷夕腳步微頓。
但很快,她便恢複如常,行至川柏身側站定。
“侯爺。”
“你來了。”川柏笑意溫柔,招呼她坐下,順手将懷夕額前散落的幾縷發絲别至耳後,動作親密無間。
不知情的,還以為這是對蜜裡調油的新婚夫婦。
但仔細瞧,便會知曉,川柏眼神清正,笑意未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