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懷夕乖乖站着原處等着川柏，餘光瞥見一道人影從眼前快速閃過。

懷夕眨了眨眼，總覺那人的身形莫名熟悉，她心尖一顫，指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喃喃道：“那是……”

“誰？”川柏不知何時回到懷夕身邊，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那人幾步穿過院子，跨上台階，拐入連廊，不見蹤影。

一個名字卡在喉嚨裡，呼之欲出。可懷夕想了半天，想破腦袋都沒想出來，氣惱得用拳頭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那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可我想不出來。”

川柏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這種自殘行為，安慰道：“想不出來就算了，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眼花錯認了也說不定。”

嘴上雖是這麼說，但川柏眼中警惕之色不減。能讓懷夕眼熟的，除了她家鄉的親人朋友，便是濡水縣中人、杭州人、和

——京城人！

川柏呼吸漸促，有一瞬間的心慌，握着懷夕的手緊了緊。

難道，那位戴青面獠牙面具的京城大人物，也來了貫州？

懷夕隻覺手腕一疼，見川柏略微出神，關切問道：“怎麼了？”

這一切隻是自己的猜想，川柏不想讓懷夕憂心，左右有自己護着她，便搖搖頭說沒事。

懷夕瞧他臉色，感覺不像沒事的樣子，但他不肯告訴自己，懷夕無奈，隻能叮囑道：“好吧。若是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千萬不要悶在心裡，可以跟我說說。”

“我沒事兒，别擔心。”川柏松了眉頭，笑了笑，攬過懷夕的肩，引着她往前走去。

二人走着走着，便來到一處澄澈的小石譚前。石潭邊立着一塊巨石，上面龍飛鳳舞地刻着四個深紅大字——靈泉聖水！

邊上擺着一張桌案，一身着河神社玄色衣袍的婦人守在一旁。見二人同來，她忙笑着迎了上來，甩着帕子問道：“瞧二位臉生，不是本地人吧？”

懷夕颔首，又搬出尋親那套說辭。“……聽聞河神廟靈驗，我和相公特地前來拜拜，看看能不能尋到阿娘。”

“尋人呐……”婦人眼珠轉了轉，捂嘴咯咯笑道，“那你們可真是來對地方了，我們這兒可靈了，縣裡不少人來求，也都尋到了親人。”

“真的嗎？”懷夕一臉驚喜。

這邊，川柏探身往石潭裡瞧了瞧，泉水澄淨，緻清無魚，并無異樣。他指着石潭，明知故問道：“這便是山神廟的靈泉聖水？”

“對對對。”婦人連聲應道，“二位，是要求聖水嗎？”

“自然。”川柏點頭，忽然換了副表情，歎了口氣，滿面愁容道，“嬸子有所不知，内子幼時遭罪，傷了身子，身體一直不大好，我們成婚多年，都未曾有過孩子。”

他說着，見懷夕還站在一邊直愣愣聽着，像是在聽他編故事一般，無奈一笑，伸手攬過她的腰，握住她的手，悄悄捏了捏。

懷夕仰頭不解，看見川柏眸中的暗示，這才反應過來，垂眸作落寞狀。

川柏繼續說道：“這事，都成了我們夫妻二人的心病，聽聞這靈泉聖水能解百毒、治百病，想來也是能補身的，便巴巴跑來，想求一瓶試試。”

他說得情真意切，仿佛真在憂心香火傳承之事，眉宇間有化不開的愁緒。

“真是可憐。”婦人眼神閃了閃，附和歎道，“傳宗接代是大事，得早日解決才是。”

“所以，嬸子，這聖水真能讓我懷上孩子？”懷夕擡頭，捂着肚子，滿眼希冀。

“這……”婦人故作遲疑，面有難色，“可以是可以，但靈泉聖水乃是河神賜下的聖物，輕易不給的。”

這意思是，要求錢财？

懷夕之前給許多久無所出的女子看過病，她學着她們的樣子，上前幾步扯着婦人的袖子，惶惶無助道：“是要錢嗎？我們有錢，我們帶了祖傳的銀錠，可以買！”

“住口！”川柏喝道，眼神責備，像是在說她怎麼能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告知他人。

又不滿她讓自己失了面子，握着懷夕的手臂強硬地将她拉回身側，朝婦人拱了拱手道：“内子無狀，嬸子莫怪。”

“不會不會。”婦人絲毫沒覺冒犯，反而笑吟吟擺手，兩眼放光，湊過來小聲問道，“你們，當真有銀錠？”

呃……懷夕噎了噎，方才她說出口時，真沒考慮太多，這下糟了，演戲演崩了，她為難地瞅了眼川柏。

川柏給她遞了個安撫的眼神，面上卻故作為難，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頭。

婦人站直身，甩甩帕子，笑得越發“真誠”：“這事兒就好辦了。”

“你們也知道，河神如今法力微弱，需要金銀之氣補身，若是你們能獻上此物，河神便親自現身，不僅保佑你們找到親人，還能賜下福祉，助你們早得貴子！”

“當真？”川柏眼中是掩飾不住的狂熱。心下卻道：河神顯靈，正好讓他瞧瞧，究竟是何方神聖！

“真！比珍珠還真！”婦人連連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