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他拉得一踉跄,夏盈初茫然地擡頭看向也呆愣的男子,不由得好笑地打趣道。
“我要不是看過孟捕頭黃冊,倒真要懷疑孟捕頭還做過其他活計咯。”
孟昭明臉頰微紅,不好意思地往後一退。正要開口告罪,便聽到少女驚訝的聲音。
“夏大人?你怎在此?”
夏盈初扭頭看向迎風而立的馮婉琪,消瘦的身形較兩日前又清減了幾分。微微一頓,夏盈初柔聲說道。
“不請自來着實打擾,馮娘子可否方便與我随意說說話?”
馮婉琪雖不知她今日來此是為何,心中本是不悅的,可看她眉眼柔和,神使鬼差地不由點了點頭。
幾人各自坐好,惠娘将茶水放下,這才低下頭退出卧房。夏盈初的視線在木盒上掃過,對上馮婉琪探究的眼瞳,微微一笑說道。
“馮娘子遺失的錢袋可是這個?”
從懷裡掏出錦袋遞到馮婉琪面前,見她呼吸一促,又驚又喜地抓住那錢袋連連點頭,夏盈初眼眸一閃。
“馮娘子很珍視這錦袋。”
“不錯,這是阿娘留給我的最後一件禮物。這麼多年來,我都将它藏在那盒子裡。”
馮婉琪眼眶微紅地将錦袋壓在胸口,眼中滿是感激地擡頭看向面前的女子。
“大人,謝謝你。不僅幫我抓到了真兇,還将這錦袋找回來,真的謝謝你。”
“馮娘子不必客氣,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看她如此珍視這錦袋,夏盈初微微抿唇,輕聲問道。
“聽聞馮夫人身子一直不好,素日裡常常纏綿病榻?”
馮婉琪撫摸着手中錦袋,眼中閃着思念,微微點頭啞聲說道。
“阿娘自小便身子不好,嫁給爹爹之後也時常生病,是以,這些費神的活計,爹爹從來不讓阿娘去做。”
“也不知阿娘算是命好還是命差,未出閣之前有外公外婆悉心照料,從未讓她做過費心費神之事。”
“與爹爹成親之後,家中自有丫鬟繡娘,平日裡就連走兩步就有步辇伺候。隻是,因為我,讓阿娘受了磨難。”
馮婉琪自責地蹙眉,她聽奶娘提起過。阿娘懷她的時候便因為身子不适而常常夜不能寐,生産之時更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差點就那麼去了。
夏盈初呼吸微頓,眼中快速閃過什麼,孟昭明還沒來得及捕捉便聽到她問道。
“如此說來,馮夫人未出閣之前并不善于女紅?”
馮婉琪沒有察覺到她言語間的變化,微微點頭低頭看着已經泛舊的錦袋。
“阿娘以前并不會這些,她也是嫁給爹爹之後找繡娘學的。”
溫玉卿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聞言不由得擡頭看了眼眉眼含笑的少女。
“看來,馮夫人與馮老闆一定很恩愛。”
夏盈初笑着說道,馮婉琪也跟着點頭。
“自我記事起,爹爹便常常獨自一人在書房望着阿娘的畫像發呆。有時,他甚至宿在書房。爹爹說,是他沒有照顧好阿娘,這才害得她早早離開。”
馮婉琪每次想起父親那自責啜泣的模樣,便由衷得羨慕。羨慕阿娘有人這麼全心全意地愛她,羨慕他們之間的感情。
也因此,她開始渴望能有一個她喜歡,也喜歡她的人。
楚懷信不是不好,隻是,她對他沒有男女之情。
她在父親身上看到了愛情的樣子,又怎麼能不奢求那樣的感情可以降臨到她身上。
想起段思齊,馮婉琪不由得眼眸一暗。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會扯進這件事中,莫非,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假的?
“大人,齊哥他……”
“因為他與本案有關,我隻能暫時将他收監,至于他的懲處,還需知府大人定奪。”
夏盈初淺笑着,随後又不由得問道。
“馮娘子與他,感情甚笃?”
提起這些,女兒家難免面紅心跳,下意識地看了眼一旁的孟昭明,馮婉琪微低着頭羞澀一笑。
“也許是觀音菩薩牽的線,那日我到鐘靈寺為阿娘點長明燈祈福,離開的時候在那棵柏樹下,我被齊哥的福帶砸中,我們,便是這樣相識的。”
“這還真是有緣,我瞧着段相公雖然未及弱冠,便已經是面若潘安玉樹臨風,想必是随了段夫人的多吧?”
馮婉琪微微搖頭,“我也不知,我是秋天生的,段屠戶是在前一年的冬天走的,我從未見過他。”
夏盈初點頭,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笑着說道。
“那位段夫人生的美極了,倘若我是男子,我一定會心悅之。”
馮婉琪失笑,她倒是從未見過段夫人。雖然父親不會限制她的自由,她自小便可以自由出入馮府。
隻是她與楚懷信的婚約父親極其在意,她怎敢讓旁人知曉她與段思齊之間的事?
“說起來,那位段夫人的繡工極好,本是感激馮老闆的收留之情,連錦繡坊的聘請都拒了。真是沒想到,她竟會做出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