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盈初眼眸一動,想起那位胡繡娘不由得開口道。
“我聽馮娘子說,馮夫人的女紅是向府上繡娘學的。倘若這帕子由她修補,倒也合乎情理。”
楚懷信一怔,眼睛先是一亮,随後又暗淡下來。
“馮府的繡娘早已經離開,又到哪裡去找?”
“離開?”
夏盈初反問,楚懷信點頭失落的歎息。
“那位繡娘到馮府不過半年,便因家中有事離開。而且,她并非青陽人,此刻我也知她在何處。”
“可是我聽聞馮府的繡娘一直在,已經有二十幾年了。”
夏盈初疑惑地皺眉,眼眸微暗,心中有了一個猜想。
“大人是說胡繡娘吧?胡繡娘繡工雖然不錯,卻遠不及那位繡娘。我聽母親提起過,她雖然年紀尚幼,那手刺繡卻是無人可及。母親還可惜沒有早些知道,要不然也跟着她學些時日。”
夏盈初與溫玉卿對視了一眼,心中皆是驚詫。匆匆與楚懷信道别,二人疾步往縣衙而去。
......
“找到了,你看。”
溫玉卿握着卷宗越過書架走到書案前,“楚雲鶴與吳江盛都是天盛二十一年的進士,并且都在曹州擔任過知縣。”
“楚雲鶴是天盛二十三年辭官,之後吳江盛便接替他成了曹州知縣。天盛二十六年,吳江盛到青陽,竟是被貶官。”
夏盈初靠在椅背上,眼眸沉沉地看着卷宗。
“周麗娘是天盛二十七年到青陽,在春香樓待了三個月被人贖走。不過半年便搖身一變成了段屠戶的妻子,距今恰好是十八年。”
青陽傳聞,贖走周麗娘的人是吳江盛。傳聞雖不可盡信,卻也不會是空穴來風。周麗娘與吳江盛定然有所關系,還有馮家那位繡娘,怎麼看都像是周麗娘。
倘若真是周麗娘,一切倒也說得通。吳江盛将周麗娘贖走,随後又養在馮府。馮一睿與吳江盛關系親近,幫他養着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隻是,周麗娘後來又為何嫁給了段屠戶?若是吳江盛厭了,之後又為何贈與周麗娘銀子?周麗娘那樣子一看便是這些年被精心養着的,是吳江盛?還是另有其人?
夏盈初皺眉沉思,不由得再次想起初見周麗娘時的場景。
『不是給他的,這錢袋是給我兒子做的,日後再與他做便是。』
夏盈初眼瞳一亮,是了,吳江盛離開青陽已有近月,看周麗娘那模樣,應當是另有其人。在這青陽誰會有那樣的财力養着一個外室?
夏盈初微微抿唇,不由得冷笑出聲。
“主子,我問過了。周麗娘的首飾,都是來自泠月軒。”
雪梅灌了一大口水輕喘着說道,“我還在那遇見了唐老闆,她說那些首飾有許多還是泠月軒老闆姜桐知親手做的,是孤品,絕對的價值不菲。”
夏盈初輕敲着扶手,眼眸沉沉的垂眸。良久,才擡起頭沉聲說道。
“叫上孫長禮幾個,我們到後山。”
雪梅咽下茶水不明所以地看着夏溫二人往外走,疑惑地問道。
“做什麼啊?”
夏盈初頭也不回地丢下兩個字,“挖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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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雷鳴聲刺破雲層,一閃一閃的閃電不時地映襯着周圍的墳墓更加駭人。
孫長禮咽了咽口水,緊張地擡頭看向居高臨下的女子。
“大人,要開棺嗎?”
陰雨綿綿的霧氣籠罩着女子的面容,雷聲雨聲聒噪,卻壓不住衙役們緊張的心跳。
“開。”
孟昭明抿了抿唇,用力撬開封棺釘。衙役們互相看了眼隻能硬着頭皮跟着幹,其實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來挖墳和上次比起來要好些。雖然還是有些害怕,卻不會手腳發軟。
“起——”
随着衆人用力,棺蓋擡起後露出裡面的白骨。孟昭明瞳孔一縮,下意識地扭頭看向高處的女子。
夏盈初眼眸沉沉地盯着頭骨上的窟窿,冷笑一聲開口。
“把屍骨擡出來。”
......
五月十七日,辰時四刻。
“升堂!”
馮婉琪低着頭,心中五味雜陳。不遠處的少年雖然憔悴狼狽,卻依舊挺直了脊背,就像他們初見的那樣。
夏盈初的視線一一掃過跪在堂下的衆人,對上少年不屈的眼瞳,心中冷笑。
“段思齊,你可知罪。”
“學生不知何罪之有,還請大人明示。”